濃烈的厭惡毫不掩飾,這樣的情緒有些陌生,猶如一隻手死死攫住心臟。郁危盡力擺脫掉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蹙著眉,又問了一遍:「什麼時候?」
木朔的手抖得更劇烈。他的炁是灰白色的,如同草木燃燒後餘下那一抔泛著死氣的灰燼。郁危看著那點灰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濃,透出一股極為強烈的恨意。
對方置若罔聞,蘸著自己的血,著魔了一般,在地上繼續用力寫著。血跡暈染在一起,字跡模糊難辨,潦草不成文,密密麻麻如同鬼畫符一般。
旁人還在仔細辨認時,郁危凝神望著那些字跡,面色愈發沉,忽然開口問:「神骨怎麼了?」
「你之前說的那些是騙我的嗎?」他沒有抬頭,視線低垂落在那些字上,「你說他是為了幫你們解決村裡的死劫才留下的神骨,那事實呢?事實是什麼?」
胸口仿佛壓了一團沉沉的雨雲,郁危目光微微移開,停在了「我見過你」那四個血字上。
其實他還想問這件事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木朔為什麼會見過他,為什麼對他抱有敵意,一樁樁一件件,來得莫名其妙又無跡可尋。
他記不起自己死前的事情了……那應該是對他來言十分重要的一段記憶,但身體似乎格外迴避,稍微一想就覺得頭痛。
木朔癲狂的舉動兀地停了下來,指腹的血一顆顆砸在地上。下一秒,他忽然揮舞起手臂,作勢要撲過來。然而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抬起一半,便被一股非人的巨力牽扯住,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將他身體固定在原地。
郁危指尖的靈力一閃而逝,他食指輕輕一扯,縛住木朔的力道隨即鬆了幾分,蹙著眉道:「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他說,「先告訴我神骨的事情。」
木朔身體受縛,依舊不甘心地想要抓他,動作幅度極大,簡直像是張牙舞爪,幾次都險些要打過來。郁危沒躲,反倒是謝無相伸手替他擋了下。
好像打到了,又好像沒有。然而郁危已經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他看見木朔張了張口,好像下一秒就要說出什麼——
但他沒能看見。謝無相身形微微一動,遮擋住了木朔的身影,也斷了郁危的視線,聲音像是警告:「歪歪。」
郁危道:「我想知道。」
「他說不了話。」謝無相第一次和他意見相左,語氣平淡道,「你何必逼他呢。」
「因為我想知道。」郁危微微仰起臉,直視他,「因為對我來說很重要。」
謝無相看了他半天,半晌,像是默許了一樣,徹底沒了脾氣。
他讓開身,郁危轉過頭看向木朔,道:「寫下來。」
木朔受制於人,冷冷盯了他片刻,寫下幾個字——
代人受劫。
隨即,他又補充道:「不知真假。」
然而這幾個字已經足以讓郁危愣住,他問:「代誰?」
木朔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