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人便倚靠在屏風邊,臉上掛著挑不出毛病的神情,不矜不卑、不緊不慢地同樣歪著頭看他,十足地耐心。
謝無相說到做到,等過十秒後,隨即便吝嗇地收回目光,抽身往外走去。
不過只邁開半步,甚至於只是抽離了視線,手腕就被人用力拉住了。
「別走。」
郁危嘴唇有些乾燥,無聲無息垂著頭,叫過一聲後就又沒了動靜。
謝無相沒回頭,目光卻偏了下,落到了銅鏡中,看到一個烏黑柔順的發頂,莫名顯得有些沮喪。
他並不著急,也不點明,只用氣音輕輕「嗯」了一聲。
郁危又說:「……是我自己劃的。」
頭疼,亂糟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眼前的人還是沒有反應,他的心沉了下去,有些說不出來的酸脹。郁危感覺自己可能做錯了事,就像很久以前在崑崙山,他也犯了一個錯,從此師尊就再也沒理他了。
掌心傳來溫熱跳動的脈搏,他覺得這感覺無比熟悉,熟悉到讓他想要親近,想要抓著他的手,再不放開。
郁危晃了晃腦袋,還是分不清。他低聲問:「你可以回頭嗎?」
「回頭做什麼?」謝無相的聲音足夠耐心,像是蓄謀已久的引誘,引得人收回尖牙利爪,心甘情願跳進陷阱。
郁危抓在他手臂的五指又緊了緊。
「腿疼。」他終於遲鈍地開口,「我看不清,自己處理不了,你能幫我嗎。」
【作者有話說】
貓貓自殘被發現,投海星下章管教貓貓讓他長記性
太壞了,準備更壞.jpg
第37章 泥人回家
總算是聽話了。
謝無相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很快轉過身,往他身前走了幾步,自然地開口問道:「不是說劃到了麼,劃到哪兒了?我看看。」
「……」郁危看上去比最開始清醒了一點。他安分坐在桌子上,屈起右腿,移開了傷處欲蓋彌彰的遮擋,隨手指了一下,「這裡。」
褲腳被他挽到了膝蓋以上的位置,右腿腿面冷白的皮膚上,一道血肉模糊的剜痕尤為顯眼。長長一道,極深,血肉都翻了起來,可見是下了重手。
那是一隻未睜開的眼睛。
他要把自己的相生生挖出來。
謝無相看了一眼就覺得血氣翻湧,眸底不顯情緒,放棄了循序漸進迂迴緩和的策略,平淡問:「為什麼要剜自己的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