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話音落下,他手心一空,髮絲滑落,郁危一僵,一抬頭,跟不知何時醒過來的人對視了滿眼。
明如晦眸底還有濃濃的倦意,但很快又被笑意沖淡。他一開口,那種疏離漠然的氣息倏爾不見,只剩下了調笑:「歪歪,你又在幹什麼壞事。」
郁危和他僵持一秒,猛地從床邊彈開,欲蓋彌彰地抄起手邊的食盒,二話不說塞到了明如晦手裡,生硬道:「吃的。」
明如晦也不知道醒了多久,倚在床頭,支著腦袋,要笑不笑地看了眼他此前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的手。然後打開食盒,看見裡面有些烤焦的小點心,彎了下眼:「歪歪這麼厲害。」
郁危輕微幅度地抿了抿唇,若無其事,嘴硬說:「我買的。」
「是嗎。」明如晦說,「我還以為是某個小孩因為梨湯的事而很在意,所以才要補償我。」
郁危硬邦邦道:「你又沒告訴我你吃不了梨。」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明如晦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豎起眉毛,兇巴巴地說:「誰讓你非要喝湯!」
到頭來他臉髒了,梨湯灑了,師父暈了。
剛凶完明如晦就悶咳了兩聲,郁危立刻自動消了音,有些緊張地看了過來,卻聽後者溫聲說:「頭暈。」
「……」
郁危狐疑地盯著他,明如晦於是嘆了口氣,順便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躲在一旁看熱鬧的困困符。小紙片子一激靈,畢竟還是和主人心意相通,抖擻抖擻,很擔憂地跳了過去,幫人按摩起來。
主符配合很默契,小徒弟上當得很徹底。郁危眼底的警惕鬆懈下來,說:「我不會按摩。」
話雖如此,他還是默默走過去,猶豫了一會兒,繃著臉問:「需要我幹嘛。」
明如晦低頭,看了他須臾。他現在頭是真的有點痛了,自從百年前白玉京坍塌一事後,還是第一次有這麼虛弱的時候。從前還在宮中時,他被天道選中,所有人敬他如神,唯有母后待他如人,依然無微不至地照顧。後來他與凡塵相斷,孑然一身,為世人所願牽絆,很久沒人問他,需要什麼了。
他看見郁危臉側還有蹭到的爐灰,一張冷淡的小臉上,眼睛很黑很亮,純淨無瑕,像是未經塵世沾染的深潭。
明如晦用指腹抹掉了那一點礙眼的爐灰,長長地嗯了一聲,想了想,笑著說:「有點餓。」
「……」
郁危從食盒中拿起一塊自己做的小點心,正躊躇著要不要先嘗一口試試毒,眼前忽然一晃,明如晦突然偏頭湊過來,不遠不近,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郁危看著被咬掉頭的小兔子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