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齒清晰,吐字明確,完全看不出醉意。
但郁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蹙起眉,忽然想到了什麼,匆匆跑去了廚房。明如晦的目光一直淡淡地追隨著他,無聲無息地看他進了屋,又跑回來,手裡還多了一個梨。
郁危把梨放到他面前,試探說:「吃梨嗎?」
明如晦靜了幾秒,又看了郁危一眼,緊接著,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想也不想地放到嘴邊——
郁危立刻攔住他,把梨子奪了回來,出爾反爾道:「不能吃。」
這番的確有些前後矛盾,明如晦眼底笑意不顯,片刻後,點點頭。
真的醉了,郁危想。
他跟對方無聲對峙片刻,抿了下唇,伸手去扶人。好不容易把對方的一隻手臂繞到自己頸邊,撐住了明如晦的身體,郁危用力,然而下一秒,卻紋絲不動。
他一愣,扭過頭,發現明如晦仍穩穩坐在原位,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
郁危跟他解釋說:「我帶你去休息。」
後者好像聽進去了,但是顯然只聽進去了最後兩個字,閉上眼,很果斷地睡著了。
郁危:「……」
他費了老大勁才把明如晦弄進竹舍里、在床上安置好,折騰出了一身汗。郁危原地平復了一下呼吸,在滿室寂靜中,放輕聲道:「明如晦?」
無人回應。
他稍微放下心來,低下頭,從袖中摸出一把鋒利的刀。
樓渙已經開始有所懷疑,這次不會再那麼輕易放過他。那張符上被人加了監視的符文,他現在說什麼、做什麼,樓家的人都能看到。
郁危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儘量不驚動床上的人,將自己隱藏在床幔後,隨即摸向明如晦的手腕。
他的呼吸細微地發著顫,刀尖幾次都對不準,神經緊繃到極點之時,頭髮忽然被輕輕撥動,緊接著,耳畔有人低聲道:「歪歪。」
郁危手指驀地僵在半空,一股冷意沿著脊柱直直衝向了頭頂。
他怔在原地,任那隻手親昵地撫到他的耳垂,明如晦似乎還沒清醒,聲音沉在交錯的氣息間:「東西贏回來了嗎?」
郁危驀地攥緊手指,手心裡的赤線銅錢幾乎將皮肉割破,滲出血來。
他啞聲說:「贏回來了。」
「嗯。」對方輕笑,「那就好。」
耳邊的氣息又平緩下去,明如晦又睡著了。郁危用力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