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尚且年幼的太子端坐在學堂里,神情溫涼平淡,垂眸提筆寫著什麼——只是筆是用左手拿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仿佛一堆扭曲的蚯蚓。
郁危看著那些字,心裡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但莫名又覺得很蹊蹺,扭過頭問他:「你不是慣用右手嗎?」
明如晦和畫上年僅七八歲的自己對視幾秒,斟酌著道:「這是符文的雛形,但那時只是覺得有意思,沒有繼續下去。」
郁危:「……」
所以符文只是祖師爺用左手發明出來的奇怪符號。
他看了看身後高高興興吃著飯的幾人,決定先不告訴他們這件事了,怕一時接受不了道心破碎。回過神來,郁危又挑了一幅,問:「這個呢?」
這幅的太子殿下站在湖邊,淡定地餵著魚食,湖裡水花撲騰、四處亂濺。明如晦道:「聽說喬影掉進去了,我去看看,順便找人救他。」
郁危問:「那你為什麼餵魚?」
明如晦回憶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好半晌才認真答道:「我當時想,魚吃了魚食,就不吃他了。」
「……」
難怪作威作福作慣了的喬大公子這麼怕他的太子表哥,所謂一物降一物,全宮上下只容得下這麼一位溫良腹黑的祖宗。
郁危把這幅畫塞了回去,轉頭看了看,視線一定,拿出了其中畫工最好的一幅。
他怔怔看了一會兒,有些移不開眼睛,片刻後才道:「這個是什麼時候?」
畫上的太子殿下身著繡衣袞服、浮光雲錦,堆疊委地的長衣在燭火下近乎流光溢彩。銀髮用羽冠束起,閃動著耀眼的光澤,而他側著臉,垂眼看著手指,笑意很淡,並不真切,也看不清表情。
嗡的一聲,茶壺裡的水燒開了。
明如晦語氣如常地開口:「我被天道選中的時候。」
聞言,郁危蹙了下眉,腦中閃過一絲來不及抓住的思緒。只是沒等他想明白,不知何時湊過來的幾個小鬼頭已經熱熱鬧鬧地開了口:「這畫也太好看了吧!」
「我聽說仙君是被天道親自選中飛升的唯一一位,甚至早早就定下了,是真的嗎?」
「廢話!有資格被如此青睞的也只有一人了。」
郁危毫不客氣地給他們一人塞了一塊月餅,面無表情道:「吃你們的。」
三個人的嘴成功被堵住了。陸玄一一邊艱難地咽下月餅,一邊口齒不清地道:「對了,之前讓我去查的事情有消息了。鬼界那位段公子,和曾經與孟、樓兩家交易過的人,果然是同一個人。」
「他應該是和十二仙府都有過某種聯繫,達成了什麼交易,但在鬼界的時候你們也看到了,這傢伙利用完仙府,甩手就不見了,使得好一手借刀殺人。」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皺眉,「你們要找他,他究竟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