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侍從雙手抓著韁繩以降馬,惟有低頭以示卑微及恭敬,將前面所斥候到的事情,用最簡便的言語報給車內之人:「娘子剛剛離開。」
男子往後稍靠,將身體陷入半圈的三足憑几中,拿著帛書的右手小臂則輕搭在幾面,垂落下去。
帷裳也被因疾速而起的風吹起。
他偏頭諦視,朝陽升起。
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野草瘋長,樹木二三。
最後又復低眸:「先入城邑。」
*
在城門外,安西都護府的大小官吏皆已在此迎候。
其中站在眾人中央的是身為安西最高長官的高梟,他年少時就隨軍多次征戰,成績斐然,累遷各類將軍,後擢左驍衛大將軍,留在長安、洛陽為天子左右之臣。
及至幾年前,吐蕃進攻安西,四鎮失守,故再被擢其為安西都護,率軍與吐蕃交戰。
四鎮重新回到大周以後,女皇未再將其召回洛陽,他便也就一直在西域任安西都護,遺留至今。
見到遠處疾馳而來的駢馬,高梟左右及身後的官吏皆是屏息以待。
門下掌出納帝命,既負責傳達天子之意,又要將羣眾的聲音告之天子,但侍中早已不常設,侍郎便成為權力最大的人。
所以女皇遣其前來必有重大詔令下達。
在接到洛陽飛書的時候,他們就已去詢問過都護。
但都護只說天子也並未言明男子來安西是有何公事,僅是知道鸞台侍郎會來。
高梟看著軺車快速逼近,他心中原本還在疑惑為何有車,可見左右前後的數十騎都無一人相識。
他是從洛陽來的,且本家就在長安,與男子雖說不上是熟識,但有過會面,還不至於到見面不識的地步。
於是高梟開口詢問那些武士:「李侍郎未曾前來?」
「某在此。」
軺車內,一隻大手將帷裳從中分開。
有男子跪坐在車內的坐席上。
直視著車外眾人。
其嗓音朗潤,眉眼剛毅。
都護府的大小官吏見狀,抬手躬身。
惟有高梟仍還挺直著腰背,僅是正立拱手。
因二人的品秩相差並不大。
何況安西都護的手中還掌握著巨大的權柄,雖然未在洛陽,卻能與中央官同級。
李聞道拿起放置在身側的長劍,然後起身,彎腰下車。
高梟已經中年,看著男子就猶如在看兒女,言中之意並非是取笑,且還含有幾分眷顧:「李侍郎春秋鼎盛,為何不乘馬,反倒還乘車?」
李聞道下車後,立在車駕前,將劍佩在腰間,其鞘為黑,上有彩繪的紋飾,與深色的衣物相配,使人心中謀出一股其主深沉的感覺。
他對高梟所言也僅是不甚在意的付之一笑:「從洛陽到此有三千里之遠,若是一路騎乘前來,恐怕我就需要躺著才能與高都護會見談話了。」
高梟當下避讓出能夠入城的道路:「那便先回都護府,我已命人在都護府預備蔬肉及酒,居室也已收拾,待宴飲過後,李侍郎亦能休息。」
李聞道輕頷了個首。
*
都護府在城邑以北。
眾人從城門上馬,騎乘抵達。
而高堂上,高梟與男子同席坐於北面,分案而食。
其餘官吏則列席在下方的左右兩側,各自皆是一案一席。
食案上皆是白煮的牛羊肉。
高梟率先舉酒,向左邊的男子致意:「李侍郎久居長安、洛陽,或還未嘗過此酒,這是西域所獨有的蒲陶酒,積年不敗。」
官吏將領也隨之舉杯。
李聞道執起酒樽,飲下一口,淡淡給出一句:「確實醇厚。」
見男子與高梟已飲,官吏才飲。
高梟豪飲半樽,開懷於男子的讚譽,遂輕鬆問道:「不知李侍郎為何會如此快抵達安西。」
李聞道把玩著酒樽上的獸紋,望著堂上那些官吏迫切要知道的神情,心中自然明白眾人所思所想,惟恐是洛陽天子對安西有所決策,於他們不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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