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見狀,放輕聲音喚了一聲:「觀音。」
女子的目光滯了瞬,反應過來有人在室外後,迅速抬頭,隨即展顏微笑:「大嫂。」
待欣喜散去,她皺了皺眉:「大嫂不是應該在長安?」
崔昭帶著女兒步入室內:「君舅離世已經四年有餘,這還是觀音你第一次再次因病幽居佛寺,我心中如何能夠安心,所以才帶著佛彌從長安乘車趕來。」
褚清思神色自若地把手中所握書有洛陽政事相關的簡片直接扔在炭盆中,寬慰來人:「我並無大礙。」
那時從上陽宮離開以後,自己次日清晨就因為身體開始逐漸出現高熱咳嗽,意識模糊等狀況而再次入白馬寺幽居。
或許只是當時在神都苑吹風所致。
看到女子如今安好的崔昭笑著點頭:「就是如今見你無恙,我才能夠放心前去大佛殿祝願,但佛彌還需觀音照看一二,她年歲太小,暫時還不能見如來。」
褚清思將原先握簡的手落回身前:「大嫂去即可。」
崔昭往前伸出右手,被她牽著的女兒也一同被從自己身旁帶出,訓誨幾句便轉身離開室內,搭著披帛走在前面。
那些隨侍始則終隨從在後。
褚清思垂眸,看向了女童。
這是她長兄的獨女。
褚持善。
小名佛彌。
只是彼此都還未能熟悉。
她們第一次會面時,小女孩就告訴自己:「阿爺說我像你,不像他。」
褚清思當時聞言,最先想起的就是長兄在那些來往的尺牘中所言的有關他這位大女的諸多趣事,然後柔聲答道:「我與你阿爺是同胞兄妹,像我就是像他。」
如今,她們依然還像外人。
褚清思跪坐在案前,取物將未能完全燃燒的竹片撥動了一下。
一言不發的小女孩也實在無聊,鼓起勇氣,用最小的聲音糯糯詢問:「..佛彌..可以玩那個嗎?」
褚清思看向几案,那是自己的私印。
小小一個,又是玉。
確實像稚子所玩的陶製青牛。
她頷了頷首,欣然答應:「當然可以。」
褚持善雀躍的立即捧在手中,好奇的左看右看。
此時洛陽也剛好有人來此。
褚清思看了眼孩子,見她仍專心致志沉迷於玉印,遂起身徐行到殿前,如之前數日一樣,直接開口發問:「宮中如何?」
甲士拱手上報:「據崔尚書所言,宮中並無大事發生,只是武氏子弟這幾日都頻繁入宮謁見女皇,以趙王為主,褒王未有動作。」
趙王,武有祠。
褚清思並不覺意外的笑了笑。
*
未幾,滿身梵香的崔昭歸來。
褚清思立在殿廡下,肩頭搭著一件黑金披襖,未被使用的長袖隨意耷落兩側,她正在命令隨侍自己左右的人去整理筐篋。
崔昭走下甬道,然後從中庭走來,望見有人魚貫而入女子身後的居室,不禁驚愕:「觀音如今就要離開?」
褚清思回到室內,也在為歸家做準備:「我要為女皇起草詔書,不能在此幽居太久,大嫂此來洛陽可多居住幾日。」
憶起前面離開的那個人,崔昭隨其步履入殿,臉色沉重看著曾被父兄所寵愛的女子,她的身體是父兄至死的牽掛。
猶豫許久,崔昭循循勸誡:「觀音,隨我回長安不好嗎?簡女師她也十分為你憂慮,幾次欲來洛陽,但一想到昔年你勸她回長安時所言,怕你為她分心,故始終不敢來。」
褚清思稍愣,隨後淺笑垂眸,有意要避開這句話,輕聲言道:「我會回長安的。」
她拿上女童已放在几案上的玉印,繼而轉身朝前身後,邀請旁邊的人先行。
崔昭也早已命令此行的兩名隨侍照看女兒,見狀離開居室,與女子並肩緩行。
她們各自的隨侍也有條不紊地跟在後。
崔昭並不能知道女子要去往何處,所以只能暫時沿著殿廡走,口中亦還在堅持諫言:「觀音,我並非是不讓你觸碰政治,漢魏之際,掌握政治的女性亦不少,可她們最終少有好者,不論女性,僅是男人,因權勢、政治而斃命者多如牛毛。我只是希望觀音你不要深陷於政治之中,也不要深陷於權勢之中。」
「那是一頭野獸。」
「你已經復仇。」
「難道觀音忘了自己曾以譯經為畢生所求?」
褚清思摸著空蕩蕩的腕間:「我知道大嫂是憂心我的身體,但我早已不是為了復仇而留在洛陽,何況天下何人又能對觸手可及的權勢視而不見?大嫂只看到了其中的敗者,卻未看到勝者。」=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5_b/bjZ90.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