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時寂本就開放著神魂禁制,而道侶結契,卻需要在神魂中映下道侶烙印。
她臉頰熱燙,有些不敢看時寂的眼睛,「聽說……烙印神魂的時候會有些痛……」
時寂輕笑一聲,帶著輕佻的玩味,「怎麼?不是師尊自己說要與我結契的嗎?現下怎得又怕了?」
「倒也不是……」姜風遙抿了抿嘴,而後胡亂地擺手,「算了算了,區區小痛。」
她閉上雙眼,貼上時寂的額頭,「來吧!結契!」
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時寂發出呵的一聲輕笑。
眉心相貼的距離極盡,連呼吸也交纏在一起,難分你我。時寂的神魂侵入她識海的剎那,姜風遙頓時遏制不住地戰慄起來。
而二人的神魂卻好似早已熟稔,相遇剎那便如水滴入海,匯入一處,交融如二人糾纏在一起的滾燙呼吸。
無法忽視的異樣之感順著靈力游竄至全身,源源不斷地流過二人的靈脈,周而復始地完成交換,那絲微弱的魔氣早已在這樣的循環中消失殆盡。
姜風遙幾乎快要忍不住嗚咽起來,連眼中都不知何時蓄滿了淚。
她睜開眼下意識尋找時寂的目光,卻發現時寂的眼神始終緊緊地鎖住了她。
「師尊,熟悉嗎?」他低聲問她。
「這是靈修。在八靳蟒洞中那日,你與那個廢物便這樣做過了。」
姜風遙連腳趾都蜷縮起來,祈求的眼神可憐地望向時寂,仿佛希望他早點結束,種下烙印。
「給我一滴心頭血。」
時寂一邊這樣對她說,一邊輕輕皺起眉頭。漆黑的魔氣縈繞心頭,他的臉瞬間變得蒼白。
心上那處猙獰的傷疤逐漸變得通紅,滲出一滴鮮艷刺目的血。
當那滴心頭血落在指尖之時,時寂仿佛連氣息都變得紊亂起來。
他的心本就破碎,這樣強行逼出心頭血,必然損傷不小。
姜風遙神色頓時擔憂起來,可她還未曾開口,時寂只是看著她,神色平淡,仿佛這滴心頭血只是尋常之物一般。
「該你了,師尊。」
姜風遙正欲催動靈力,引出一滴心頭血來。
耳邊卻突然傳來轟的一聲爆鳴,結界驟然震盪起來。
「遙遙!別與他結契!」
齊雲眾人就這樣忽然出現在眼前。
時寂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驟然出現的幾人,魔氣瞬間將他包裹,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冷厲的殺伐之意。
「就知道你們不會死心。」
他的聲音冰冷得好似地域閻羅,「等我的虛弱很久了吧。」
他抬起手,如玉的指尖凝聚一團魔氣,微微引動,門外便突然有眾多魔修闖入其中,與他們纏鬥起來。
諸人雖有一戰之力,然而以一敵十卻終究不比魔修眾多,前赴後繼不要命般湧來,一時間竟被拖住了手腳。
時寂恍若未見,只是定定地看著姜風遙,「師尊,把心頭血給我。」
突如其來的打鬥讓姜風遙頓時色變,一時間沒了心思結契,只急急說道:「阿寂!快讓他們停下來!」
時寂眸色更暗,只冰冷地重複,「把心頭血給我。」
他的步步逼近仿佛讓青菩真君也意識到危險,「別與這些魔物拖延時間!先帶走阿遙要緊!」
數道劍光驟然迸發出耀目的虹光,刀光劍影之間,劍氣竟是徑直朝著時寂背影而來,帶著凌厲的殺伐之氣。
時寂恍若不覺。
只是那漆黑魔氣驟然凝聚成一柄長劍,如同無主之物,在他背後擋住那鋒利劍光。
他所有的視線都落在姜風遙的身上,渾然不覺她焦急神色,「不是說好了與我結契嗎?」
叮叮咣咣的聲音響徹殿中,帶起一連串的火花四濺。在眾人圍攻之下,漆黑魔劍竟露出隱約頹勢,或許是一個分神的功夫,一道銳利劍氣狠狠落在時寂的脊背之上。
他微一皺眉,卻並未回頭看。
只是那聲音沉冷如冰,「師尊想反悔了?」
他的眼睛被無限的魔氣侵染成一片漆黑之色,「還是說,這本就是你的緩兵之計?」
又有一道劍光砸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彎著腰,看著姜風遙的眸中滿是森然的冷意,「假以結契之名,騙我逼出心頭血,誘使我虛弱,好讓他們來助你逃跑呢?」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臉上露出近乎偏執的冷漠,「師尊,你騙我。」
一道又一道的劍光落在他的背上,他突然眉頭一皺,幾乎是電光石火之間,他一口血嘔在姜風遙的心上。
那鮮艷的顏色灑在黑金的嫁衣之上,卻並不顯眼,只是洇開一團深色。心上有潮濕的溫熱傳來,幾乎讓姜風遙觸目驚心。
時寂緩緩轉過身去看著他們,手背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狠戾之色乍然顯露在他豎瞳的眸中,「真是一群煩人的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