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許久。
看白色的黏膩一次次灼燒了白御卿的眉眼,也一次次灼燒了他,熾熱的火奔騰,又近乎磨滅了他的理智。
陸煜行將額頭抵在門上,粗粗喘息著,手背發力緊繃,暴出漂亮又性感的青筋。
他的手並不好看,繭子、疤痕、凍瘡縱橫交錯,但是此時氤氳的呼吸與霧氣,暴起青筋的卻平添了欲色。
白御卿許是狐妖吧。
不對……狐仙。
他分明,一直在門口喘息低聲說著。
「開門……」
「我幫你……卿、卿。」
陸煜行掩下略帶著朦朧的漆黑眼眸,也轉瞬即逝那一瞬沉溺的情緒。
「我幫你……」
但陸煜行看完之後便忍著壓抑粗重的呼吸回到了寧國公府,那時白御卿已然在強烈的藥性下朦朧睡了過去。
那時接近天亮,樓上已然有了喧鬧之聲和尖叫,想來是打掃房間的奴僕發現了大理寺丞的屍體。
那老東西還在哼哧哼哧動作的時候,陸煜行便一直在房樑上漠然看著,陰鬱的戾氣卻隨著那不堪的聲音愈發濃重。
好噁心,好醜,該更早殺了的——
……好噁心啊。
他捏緊了手中的匕首,眸中毫無波瀾。
在老東西去外屋斟茶的時候,翻身而下,打暈了裡屋的女子,隨後漠然對著陳恆聲擊斃命,獻血四濺。
那老東西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
「噗呲」刀刃捅破皮肉的時候——
似是有一滴血珠滑落他的眼尾,又順著臉頰滑下,墨發少年毫不在意拭去,那抹殘餘的血跡又襯得他宛若厲鬼一般冷漠凶戾。
但屋中甜香彌散,陳生恆這老東西,竟是到了中年愈發不行,還用上了猛烈的春藥。
陸煜行在暗處隱藏身形了許久,踉蹌翻出窗戶才恍然察覺。
然後是——狐仙。
陸煜行掩下思緒,將昨夜門縫中的竊玉偷香掩在腦海。
這才恍惚發覺白御卿已然回了屋中。
白御卿近乎怔然看著陸煜行手上捧著鎖鏈。
跪著的少年罪奴此時回過神來,他的笑意帶著幾分戾氣的血腥,眸尾上調,低聲字字道。
「……罪奴未曾去花樓偷人,只是其中一位女子乃是阿清舊識,前去關照幾分送去衣物——」
也是,當年陸家之事牽連不少人,陸家除了陸清文和陸煜行之外不論男女盡數斬首,其他被牽連的家族則是男子流放,女子充妓。
紮根在京中的大族,一瞬間便這麼湮滅,榮生又落去,舊宅覆蓋新人,新的大族又拔地而起。
鎏春樓有舊識確實有可能。
……但是,白御卿怎會信他的鬼話?
便是系統沒解釋劇情他是去殺大理寺丞陳生恆的,白御卿也不會信目前跪在他面前,帶著乖戾笑容的陸煜行。
他素來是這樣,乖張隱著挑釁,溫馴隱著凶戾——應是馴化不掉的流浪野狗,只待著狠狠咬他一口,滿口鮮血。
將他送上五馬分屍的審判台。
養不熟的。
陸煜行,養不熟的。
白御卿現在真的很想用摺扇挑起他的下巴,俯身湊在他耳邊,惡劣說一句——『若真是去送舊識衣物的,那小爺把你交給四處查案的大理寺卿與太子殿下試試呢?反正你也是清白的吧……?』
再夾著一絲低笑,無辜拉長尾音。
那這樣,陸煜行會露出什麼表情,還是這樣欠揍的乖戾表情嗎?
但白御卿只是抿下了這個讓陸煜行吃癟的想法,他現在反正只是個反派炮灰,犯不著再弄出些什麼bug,反而垂眸看著陸煜行手上的鎖鏈。
「……這是做什麼?」
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覺。
「公子走之前告訴罪奴,回來拷問罪奴為何會在鎏春樓——所以罪奴尋了鎖鏈……」他的嗓音斂下一瞬,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眸子依舊漆黑不見底。
「公子可以把罪奴拷在床頭拷問。」
似是見白御卿怔然,猛然話鋒一轉——
「……反正公子也不信罪奴剛剛的說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