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激他,激我,你在攪弄風雲。」
他的尾音壓低。
「獨孤凜,你知道……你像什麼嗎?」
白御卿伸手捏住他的衣襟,修長骨節分明的冷白手指驟然收緊將他略微提起,對上他瞳孔驟縮的雙眸,輕聲反問。
薄唇略微勾起,露出尖利的狐狸牙。
「你像條被毆打過的流浪狗,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
「你像條自以為是的野狗,以為如此便能遮住下賤的本性。」
「你這樣只會讓人感覺到噁心。」
「……真噁心。」
他嗤笑,眉目帶著薄冷的居高臨下。
素來清冷高高在上的人,嗓音也泥濘了惡意。
獨孤凜只是抬眸怔然看著他,薄唇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然後。
白御卿指尖撫摸了一下他的側臉,面無表情。
一瞬間,一巴掌,狠狠抽上去。
「啪——」
「唔——!」
男人悶哼一聲,被抽得瞪大雙眸側過臉,幾乎只是一瞬,俊美的側臉紅腫不堪,口腔滿是腥甜,唇角溢出一絲血跡。
獨孤凜大口喘著粗氣,依舊似是不可置信自己被扇了一巴掌,嗓音狠戾。
「哈啊……白——」
白御卿收回手,拿出手帕,慢條斯理擦拭著指尖,面無表情,似是在擦拭什麼髒東西。
「王爺,我要見陸煜行,聽清楚了嗎?」
尾音壓低。
「你總以為小人物不及你高高在上,命也不值得一提,可也忘了……」
白御卿頓了頓,墨發白狐狸面白如玉,難得露出一絲笑意,「盧少卿不值一提,你只是為除去他,空個官職,用了江疏寧提供的證據,怕也是忘了江疏寧是誰——太倨傲,以致於忘了別人會有後手。」
「他給的證據半真半假,留了一筆,自然也變成了王爺勾結朝臣構陷官員的證據。」
……江疏寧比他還像狐狸。
老奸巨猾的,灰撲撲狐狸,趁你鬆懈,咬你一口。
他略微彎了彎眉眼,「拿這個換一巴掌,也換見陸煜行一面,如何?」
「呵……」
獨孤凜捂住自己的臉,斂下了眸中的狠戾。
他怔然看著白御卿彎起的雙眸,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縫裡的雙眸露出笑意。
隨後開始低聲笑起來,胸腔顫動,許久才壓抑住愈發大的笑聲。
「好……好……」
他笑著應了兩聲好,呼吸也急促,髮絲凌亂,剛剛倨傲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消失不見,偏偏更加晦暗。
笑得肆意,似是剛剛狼狽到被抽了一巴掌的不是他一般。
「世子想見,那便請——」
男人低笑道。
他應了。
白御卿離去之前,將手帕嫌惡扔到他身上的時候,垂眸看了一眼瑟瑟發抖、與他相似的少年,頓了頓,「盡數送到我府上。」
「世子愛好果然與眾不——」
瞥眸一眼的薄冷與嫌惡,立馬讓獨孤凜住了嘴。
地牢里陰濕,一踏入,便是濃重的血腥味與腐朽的氣息,陰冷壓抑的地牢透徹著刺骨的冷。
白御卿衣擺不染塵埃,步步走進去。
錦絲玉靴與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緩慢停在了最深處的陸煜行面前。
男人被染血的鎖鏈困著,低著頭,宛若一頭蟄伏的野狼,嗓音低啞乾澀,偏偏帶著幾分寒氣的嗤笑。
他身上滿是鞭傷,鮮血淋漓。
「又是來……要解藥的?」
「告訴那老狐狸……三日蝕心散,生不如死三日,自然就解了。」
「受不了的話……」他低喘一聲,舔了舔唇角的血,惡劣揚起自己寒氣的犬齒,「就趕快去死——」
「……陸煜行。」
一瞬間,陸煜行飽含惡意與寒氣的嗓音戛然而止。
他怔然抬頭,帶著血污的臉上滿是怔然與恍惚,晦暗陰冷的雙眸也一瞬間褪去了凶戾。
「卿、公子……」
一旁隨性的侍從恭敬地打開了牢籠,但還是小心翼翼囑咐了一句,「世子小心,侯爺,不對,罪臣……桀驁不馴,咬斷了執鞭之人的手……」
「滾!」
嘶啞的嗓音打斷了那侍從的話語,陸煜行的眼神陰沉到宛如能殺人,那侍從一驚,迅速屁滾尿流跑了。
一時,地牢之中,只剩下白御卿與陸煜行二人了。
偏偏他狼狽地像條流浪狗,被鎖鏈束縛住,靠在牆上,渾身血污鞭痕,墨發凌亂黏著血,又小心翼翼膝行要湊近白御卿。
雙眸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