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過了年再走,天氣冷不說,時間也急迫。
羅子律當然沒意見,他現在意氣風發,行走動作間已經有了官樣,家裡下人對他的稱呼也變了,變成了大人或是老爺。
他已經是茶樓酒肆的常客,這也是必要應酬。
他還自己尋摸了一個師爺,告訴范溫雅,「這是同我一起參加秋闈的朋友,他沒過,如今也熄了科舉的心,也有家人要照顧,求到了我面前,也是不忍拒絕。」
范溫雅看了他一眼,「你做主就好,他可會處理庶務?」
羅子律道,「應當是會的吧?」
范溫雅道,「不會到時候也能學,不如在帶一個,王先生你是認識的,他在庶務方面很熟悉,不如也讓他跟著?」
羅子律答應了。
那個他選定的師爺今年三十來歲,叫馮華,念書念的家裡快揭不開鍋了,終於熄了讀書科舉的心,恰好那時候他和羅子律關係打的好,聽聞羅子律青雲直上,就求了過來。
羅子律的一切都是范溫雅給的,馮華求過來,就是第一個他的人,羅子律可能還沒想到這一點,但他下意識覺得這樣做對他是有利的,於是就答應了。
馮華還來拜訪了范溫雅,這是禮節,他總要和未來的東家主母認識一下。
范溫雅讓王先生接待了,兩人將來也是同事,也要認識一下。
然後范溫雅讓王先生轉交了給馮華的安家銀子,王秀才笑道,「這是夫人的一點心意,夫人知道先生願意幫助我家大人,實在是很歡喜的。」
不多不少,二十兩銀子,馮華可以安頓家小,安心跟隨羅子律上任了。
王秀才一點點透露羅子律是怎麼有財力讀書上進的,然後笑道,「我們常說夫人是慧眼識英才啊!」
馮華賠笑,然後就知道他以後絕對不能不把這後宅夫人放在眼,他謝過王先生指點。
王秀才道,「你我日後乃同僚,一起為東家分憂,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范溫雅也不指望這二十兩能收買馮華,她要的就是馮華顧及到她,以後不會眼裡只有一個羅子律。
比如以後羅子律要做什麼事,馮華也能來一句,「不知道夫人會怎麼想。」也就夠了。
能在家裡過完夏天,下人們都很高興,畢竟夏日出行可不是好的體驗,花春生已經開始物色新人進行培訓。
他這裡和范溫雅住的地方隔著呢,外面看就是兩家,羅子律至今都不知道那邊也是范溫雅的。
羅子律的應酬很多,除了能入翰林和庶吉士那些人之外,他也是第一批得到任命的新科進士,自然炙手可熱,各種應酬紛至沓來,他也十分樂於參加。
席間大家互相吹捧,都非常高興。
也有人想邀請羅子律去青樓等風月場所,他到底還知道自己有個婚前協議,雖然協議上沒說他不能逛青樓,但妾室和通房都不能有,他還想去青樓,那也是自毀約定吧。
羅子律婉拒了,旁人有說他懼內的,也有說他對夫人一往深情的,不過這種事也不會強求。
都是讀書人,逛青樓是情趣,強求也不美。
不過羅子律發現婚前協議的束縛之處了,他決定找機會和范溫雅提一下。
他覺得很有把握讓范溫雅取消這個婚前協議,因為今非昔比,他已經是官身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窮困潦倒無所憑依的窮書生。
如今就是和范溫雅和離,他也有了出息,不會什麼都沒有。
有人會覺得羅子律過河拆撟,妥妥白眼狼,其實不過是此一時彼一時罷了
很多依靠岳家發家的男人會反噬妻子,原因也是這樣,就是覺得翅膀硬了不想繼續做小伏低。
這個做小伏低不一定是指面對妻子和岳家他得低頭彎腰,也是指他心理上的狀態。
只有徹底把妻子和岳家踩下去,他才覺得自己揚眉吐氣了。
不過羅子律一直沒找到機會,倒不是范溫雅不讓他說,而是他覺得沒機會。
范溫雅一直對他溫溫柔柔,體貼周到,下人們也沒有任何逾矩的地方,便是他覺得是羅剎的白素琴,對他也是極為客氣的,動輒就是大人,老爺。
他總不能突兀提出什麼解除婚前協議吧?這得有個契機。
總不能說他想逛青樓,想納妾,想要通房,想謀范溫雅的財產,所以要解除婚前協議。
羅子律且要臉呢。
這麼一拖,等天氣涼下來,大家就要出發了,一行人也有二十多輛車。
路上就更不能提了,范溫雅能把他半路拋屍。
準備充分,又帶了不少路菜,吃食上倒也還好。
其他就別計較了,出門在外,總要克服一些困難的。
范溫雅一直在鍛鍊,這一趟路就不覺得有多難熬,畢竟大家不是很趕時間,下雨什麼的可以多停留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