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看向談煊的眼神裡帶著犀利的光:「你果然騙我!你的病早就好了!還一直躺著裝病,讓我餵你吃喝,給你更衣,還陪你睡覺!」
「小川、小川,」談煊趕緊把人穩住,湊過去就把他攏進懷裡,「消消氣,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定不是專程要騙你。」
談煊抱得很緊,聞逆川好不容易掙脫開一些,問道:「什麼原因?」
「此番南巡圍剿,目的就是要拿下房公公占的那塊地,而這塊地原本是太后的勢力占著的,」談煊略微停頓,像是在等聞逆川的思緒跟上,才接著往下說,「如今地被人占了,太后定會想辦法要回來,所以她會往圍剿的隊伍里塞自己的人。」
「這個我知道,你先前不是早就猜測過了嗎?」聞逆川聽著眉毛微蹙。
「不錯,我想藉此機會,把太后在軍中的黨羽剷除,但三年前,我就在軍中定了規矩,按照出征地域的不同,編排了幾個隊伍,如若按照我三年前的做法,那這次太后定是沒有機會安插人員的。」談煊解釋道。
話才說到一半,聞逆川就露出了瞭然的神色,接著他的話說道:「所以,你是想將計就計,繼續裝病在這裡,引誘他們推翻你的之前的規矩,給他們機會安插人員,只要記錄好新兵來源,你就能知道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大本營?」
聞言,談煊看著聞逆川的目光透出了讚許之意,忍不住把人又抱緊一些,說道:「不愧是小川,一說就懂了。」
「如果我貿然提出修改編排規矩,還會引來太后一黨的懷疑,如今倒好,是他們自己提出來的,正好我又病了,這事兒就順理成章地進行下去了,還不用我大費周章去想對策。」談煊說起軍中的事情來,眼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光。
聞逆川窩在他的懷裡,看著這個耀眼的少年,帶兵打仗、排兵布陣、策馬馳騁,這些似乎都是談煊的絕對領域,聞逆川很樂意看到他遊刃有餘的樣子,而比這更加令他開心的,是這個「病倒了」好些時日的少年,又重新振作起來了。
談煊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談煊,無論是戰場上一路荊棘殺出重圍,或是接手案子時危機四伏卻不曾妥協,還是現在信仰被狠狠打擊之後的絕處逢生。
這個人好像永遠都不會被打死,哪怕是知道自己「必死」的命運,依舊會選擇去抗爭,哪怕是手中只剩下為數不多的籌碼,仍然有孤注一擲、絕地反擊的勇氣。
這會讓聞逆川不由想到自己,如若這些事都換成是自己,或許,早在三年前他就敗下陣來了,談煊要比他想像的堅韌得多,頑強得可怕。
這也讓站在談煊身旁的他有一種天然的安全感。
忽然,聞逆川感覺鬧到被人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怔怔地仰頭望著談煊。
「走神了?」談煊挑了挑眉。
「怎麼聊著天都能走神,」談煊笑著揶揄道。
「總比那個分明病好了,還賴在床上的人強些吧?」聞逆川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小川,過幾日我們就要啟程了,南下。」談煊說道,「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