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永康公主冷哼一聲,「多好的藉口!可我的人怎麼看見你去的是秣陵的集市,會的是當年的情人?」
「嗯?」楊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聯想到當時集市上那鬼鬼祟祟的人影,立刻明白了。沈二兄,你還真是算無遺策啊,這就嫁禍成功了?!
皇甫道嬋見他不反駁,愈發坐實了自己的想法,氣得渾身顫抖:「楊寄!若說你記掛前頭妻子,我還勉強當你是念著舊情,算個厚道的男人。可是秣陵的路雲仙,原是我阿兄那裡的低賤歌妓,贈予你後你始亂終棄,現在又舊情復燃,真是渣透了!」她到得楊寄面前,揚手就要抽他耳光。
楊寄卻不能忍受這個莫須有的耳光,一把捏住了皇甫道嬋的手腕甩開:「你夠了!給我喝鹿血酒,也沒見得你多賢惠。我沒會啥情人,她也不是啥情人。你不要亂猜。」
他力氣大,等閒就捏得皇甫道嬋疼得眼淚汪汪,再一看,手腕上已經多了幾道暗紅的印子。
這下子,真是捅了馬蜂窩,皇甫道嬋簡直要暴跳起來,在他胸口狠狠地暴捶了十多下,打得沒力氣了才恨聲說:「我最恨男人對我不忠!你今日倒反過來敢打我?你仔細,當年王庭川背叛我,我也就——」她突然停了口。
楊寄低垂著臉掩飾著自己的表情,忍受著她的捶打,然而心中的震動,卻比這錘擊更劇烈。原來,王庭川之死,她也有份!怪道後來毫不見悲色,怪道後來很快就謀取自己做她的新歡!這個女人,心太毒了!
他對漂亮女人偶爾也會產生的那種出於本能的意亂情迷,也因為她蛇蠍般的可怕個性,而蕩然無存了。
夜,漸漸深了,燭淚一點一點在燭台上積蓄了好大一灘,如鮮血一般赤紅,「嗶剝」爆響的燭芯因無人敢剪,光焰越來越淡,照得屋子裡所有人的臉上明暗不定,驚懼色都掩在躍動的光影中。
皇甫道嬋憤怒沖頭時說了錯話,自己也有些後悔,又無從解釋,偷眼覷著楊寄平淡無波的神色,幾回之後終於忍不住說:「你明日還有早朝,早點休息吧。」
楊寄點點頭,簡短地「嗯」了一聲。旁邊的侍女們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趕緊上來幫兩個人寬衣,又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門外。楊寄穿著中衣,在坐榻上坐了好久,直到聽見皇甫道嬋說:「晚上有些冷,上來睡吧。」才起身到他們的臥榻。
睡在一張床上,他的心裡卻是冰涼冰涼的,他感覺著皇甫道嬋的手慢慢撫在他的背上,手指依然冰涼得像條滑膩潮濕的蛇游過,所到之處,粟粒就一層一層地泛起。楊寄想著王庭川和風霽月的笑容,想著他爽朗大氣的性格,更想著他正人君子的行事,覺得眼眶直發脹,恨不得扼死後頭這個女人。
皇甫道嬋的手穿過他的腋下來到胸前,輕輕地撫弄,少有地小心翼翼說:「郎君,剛剛有沒有打疼你?」
楊寄身子讓了讓,說:「沒有。」
她有點小委屈似的,額頭在他背上蹭:「你氣我咯?」
「沒有。」楊寄有些不耐煩,生恐她再糾纏下去,他就要掐死她了,身子又讓了讓,「我好累了。」
皇甫道嬋卻愈發抱緊了他:「郎君,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喜歡你。女人家拈酸吃醋,總是因為喜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