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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民帶來的關於南京的消息,讓在重慶的南京人都生出強烈的後怕與難以紓解的悲傷。如果慢一步,如果他們晚一點,可能就會變成難民口中的屍體。婉萍記得一天吃晚飯時,陳彥達聽說從前的一個同事全家都被殺了。

「老趙就是放不下植物園裡的藥材,當時才沒跟著學校走。」陳彥達對婉萍他們說這些的時候眼睛通紅:「他老婆死得早,老趙一個人帶著兩個女孩,老大今年十六歲,老二今年七歲。小鬼子打進南京城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躲到了金陵大學的難民區,但有一天晚上,小鬼子翻牆進來說要找花姑娘。老趙家的那個小女兒被嚇哭了,他們嫌她煩,就拎著孩子從三樓扔了下去,姐姐看見妹妹被摔就急著上前,又被一刀捅穿了胳膊,血流了滿身子都是,那些畜生一見到血卻更亢奮了!他們把人按在窗台上,讓她低頭看著樓下抽搐的妹妹,然後……」

陳彥達說著停下來,皺著眉頭閉上眼睛,他緩了大概半分鐘後才繼續說:「老趙見到這情景,當時就氣瘋了,衝上去要和小鬼子拼命,結果被人連捅八刀,渾身都往外滋血,可就這他還是緊緊抱著老大的腰不讓那些畜生扒她的褲子,最後被人拿槍托把腦殼都給打到凹了進去。老大當時沒死被救下來了,但那姑娘自己沒熬住,隔了兩天,從樓上跳下去,也沒了。老趙啊,婉萍,夏青,如懷,你們都見過趙老師的,就那個戴著黑框眼鏡,大鼻子,個子不高的。他家兩個姑娘長得很像他太太,很好看的……」

陳彥達說著聲音哽咽,嘴唇顫抖不斷重複著:「你們都記得老趙……老趙哎!那個……過年給咱家送過什錦菜的老趙哎……婉萍記得嗎?你讀大學的時候,他家老大還跟你學過一陣子英語,小姑娘蠻機靈的。我記得她同你說,長大了也要去上女大,婉萍記得嗎?」

記得,當然是記得的。只是婉萍無法將記憶里那個活潑好動的女孩子與父親剛剛描述的殘忍圖景聯繫到一起,她不敢想,剛才大腦里匆匆閃過的畫面就足夠讓婉萍後脊發涼,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我記得那個姐姐!她給我買過梅花糕。」如懷大聲哭出來。

第二十四章 喜訊

姜培生曾托那個年輕四川士兵向婉萍帶話,如果六個月內得不到消息便當他已經殉國了,眼下已經到了7月,但婉萍絲毫沒有放棄尋找姜培生的念頭。每到周末,她總是最積極參加太太們聚會的,只要見到生面孔,就一定會上前說起姜培生,然後拜託她們給丈夫寫信時提一嘴,看看是不是能得來一絲半點消息,哪怕只是報個平安也好。7月的重慶簡直熱得驚人,甚至比南京更加難熬。婉萍本身是很怕曬的,她從前在南京的時候,天氣最熱時總喜歡躲在二樓陰涼處偷懶,但是現在可不行了,她是這一家人的頂樑柱。從磁器口走到李子壩得三個半小時,而黃家巷則必須得坐船。夏青動了搬家到朝天門的念頭,畢竟陳彥達在磁器口的工作可是全免費勞力,家裡總得為唯一賺錢的人行個方便,可他們想去退租時,房東卻不肯退租金。陳家本來就沒有多少錢,當時為了圖便宜一口氣交了一年的租子,現在這邊房子退不掉,他們是絕對沒有錢再去新租的,沒辦法也只能在磁器口鬧鬼的老房子裡繼續住下去。其實從磁器口到李子壩也可以坐船,單程過去只要四十多分鐘,船票算不上貴,但家裡拮据,婉萍還是想省下些錢,只有每周日為了趕下午太太們的聚會才坐船回來,其他時候她是走路的。清晨五點起床,五點半從家走,這樣才能趕上九點到僱主家裡,偶爾遇上陰雨天來遲了就要看人家全家的臉色。下午是四點離開,但到家通常快八點。天黑路上不安全,陳彥達都會接送一大段。這天是周日,婉萍照例早早走了。陳彥達送她到上土灣路後回到家裡是八點多,正打算拿上材料去實驗室,忽然聽到樓下有個女人喊:「陳老師!陳老師!」陳彥達連忙開門跑下去,見到來找自己的人是個穿茶褐色印花衣裳的少婦,問:「我就是陳老師,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唉?」少婦見到陳彥達皺起眉頭,上下掃了他一遍問:「這裡是金碧古28號吧?」「是!剛同你講了,我就是陳老師嘛。你有什麼事情跟我說好啦。」陳彥達急聲說:「我這邊還急著去實驗室呢!你要是沒其他的事情,我可就走了。」「我要找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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