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星訕訕,問真琢磨著或許是她那晚的話嚇到問星,本欲寬慰一番,但想想又住了口。
有些時候,對皇權多些畏懼,多些謹慎小心,不是壞事。
尤其問星,這個混世魔王的頭領,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還是讓她多些忌憚吧。
問星恍恍惚惚地離開,總覺得除了沒能立刻落行,其他一些都順利得讓她沒有真實感。
含霜給茶爐換了新水,淨手來重新烹茶,見問真在席上坐著,慢慢翻看那捲書,遲疑一下,打開問星帶來的食盒,「今日的畢羅餅做得很不錯,晚膳還有一會,您先嘗嘗不怕。」
問真眉微微垂著,神情看似並無很大變化,但她莫名地有一點擔心,所以出聲打斷。
「這書有什麼不對嗎?」她小心地問。
問真這才意識到,她的神情或許並無不對,但含霜對她過於了解,對她的狀態過于敏感。
她搖搖頭,將書放下,「如果不是做舊的,就沒有不對了。」
含霜驚呼一聲,倒吸一口氣,「是有人刻意謀划算計?是我疏忽,沒想到會有人從十七娘子處著手,我立刻去查。」
問真看著書上那筆字,皺眉半晌,「你只要查她身邊的人這陣子都接觸過什麼人,是否有專精書籍做舊的,是否從舊書攤上買過書。無論有無,立刻來回我。然後將此事吞回肚子裡,不要再提。」
含霜沉聲應諾。
問星的表現並無太大疏漏,但很多時候,對答如流,不假思索,何嘗不是一種疏漏。
這本所謂的古書筆記是假的,問星對牛痘的自信卻不能作假。
那問星,又是從何知道的預防之法呢?
牛痘,牛痘。
問真嘆了口氣,將萬般思緒都壓回心底,琢磨一會,看了眼那本書,又想捏眉心。
無論怎樣,總歸是自家妹妹,問星早慧,又有一些謹慎小心,她還算放心。
這點疏漏之處,就由她補上吧。
裹著薄粉的雪白麵皮透著殷紅顏色,是櫻桃醬的顏色,令人見之口舌生津,糕餅盛在青瓷盤子裡,顏色煞是好看,問真看著糕點,想起季蘅來,「挪去書房吧。」
她答應了這幾日陪季蘅,就不會輕易食言。
季蘅正在書房裡對著棋譜冥思苦想,他學圍棋的時候不長,季母和季芷都不擅長,幸在共事的管事是個臭棋簍子,總拉著他下棋,給他練出了這一門技能。
某次「偶然」——其實純刻意地提起,問真便笑著答應叫他練出足夠打敗程管事的水準。
二人坐在窗邊著棋,窗外小院兩叢芭蕉青翠,廊下有數盆時令花卉,還有曲眉一早送來的一盤石榴花供在案頭,艷紅灼目。
下午清風正好,季蘅捻著玉制的棋子,本來蹙眉冥思苦想,被清風一吹,忽然從沉思中走神。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對面,問真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捻著棋子,眼睛還落在旁邊的棋譜上,顯然是他這一子思考的時間太長了。
下午的陽光太好,照在問真的側臉上,一層金黃光亮為微調的專注鳳眸增添一分神秘。
問真的眉目生得其實很冷,很鋒銳,如不留情的刀,只是她平日眼中時常含笑,淡化了這份鋒芒。
她垂眼沉思,不用笑修飾自己時,那份鋒芒便直直展露出來。
同樣的眉目,生在周元承身上,是天潢貴胄,龍章鳳姿,生在問真臉上,便需得以溫柔平和修飾。
這樣鋒利的目光神情,世人認為不適合出現在女子身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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