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賀川的真誠她是看在眼裡的,決計不會像宣王那樣利用她,再說她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可利用的價值。
她相信蕭賀川說的都是真的,以他的能力, 應該有辦法讓她脫身並遠走高飛。
三日後, 有人拿著一張有川穹和紅花的藥方來抓藥,時榆看了那人一眼,發現是個面生的。
紅花和川穹都有活血祛瘀的功效,但兩者一般不放在一起,以免藥性太過霸道,是以一般大夫不會將這兩樣開在一個方子裡。
蕭賀川那日說過,此後每隔幾日他都會安排不同的人上門購藥,為了防止被聞祁的暗衛察覺,僅以藥材紅花和川穹為暗號, 如果她考慮好了,就讓買藥之人帶信給他。
時榆將藥遞給那人道:「告訴他,我答應了。」
那人點點頭, 迅速離開。
過了兩日,蕭賀川的人傳信道:「一切照舊,靜待時機。」
這日時榆正在前堂忙碌,忽見趴在地上睡覺的大黃突然揚起腦袋,尾巴搖得蒲扇似的一溜煙地往後院衝去。
能讓大黃如此搖尾乞憐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時榆停下手中的活計,來到後院,果見聞祁提著一籃子新鮮的櫻桃,長身鶴立地站在海棠樹下,正午的陽光從樹隙間灑在他身上,斑斑駁駁,似流螢縈繞,宛若夢中人。
時榆心尖忽然間似被羽毛拂過一般,微微一動,她淺笑道:「這個時辰,你怎麼來了?」
「剛下朝,內務府剛從姑蘇採購了一批櫻桃回來,我想著你愛吃,就先給你送來,快過來嘗嘗。」說著,聞祁將籃子裡的櫻桃端出放在石桌上,順便撩衣坐在石凳上。
時榆走過去坐下,見櫻桃顆顆紅潤飽滿,散發著淡淡的光澤,還沾著些許水漬,顯然已經洗過。
她挑了一顆送入嘴中,果然很對她的胃口。
「味道如何?」聞祁問。
時榆滿足地點點頭,「好吃,脆甜可口。」說著,撿了一顆送到他唇邊,笑盈盈地說,「你也嘗嘗。」
聞祁先是一愣,旋即眸光一亮,笑著張開嘴吃下去,剛嚼了兩口,笑容立時僵住,只覺得半張臉頰都被櫻桃酸麻了,眼皮一跳一跳的。
時榆見狀,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來,一副奸計得逞的小模樣。
聞祁呆住了,眼前的時榆笑得花枝亂顫,臉頰微紅,就像山間帶了露珠和陽光的野雛菊,鮮活又肆意,鬼靈精怪的。
當初,阿榆就是喜歡這樣逗弄阿初。
聞祁心中只覺一股熱流淌過,暖烘烘的,暖得他眼眶也跟著發熱。
最初的酸澀過後,果汁開始由酸轉甜,齒頰生香,餘味悠長,就像他和阿榆一樣,苦盡之後,終得甘來。
他忽然覺得這顆櫻桃,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櫻桃。
時榆又拿了一顆捏在指間晃了晃,「還想不想嘗嘗?」時榆最愛吃酸,果子是越酸越喜歡吃,這櫻桃的口味於她是正好,但於聞祁那可真是能酸掉大牙。
聞祁瞧著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彎唇淺笑,就在時榆得意忘形之際,他突然湊過去一口含住時榆指間的櫻桃。
時榆定住。
那櫻桃個頭不大,被聞祁那麼一含,頓時將時榆的手也含了進去。
時榆只覺得包裹住指尖的柔軟似兩塊炭火,連忙抽回手,紅著臉低頭不說話。
聞祁則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慢慢咀嚼著櫻桃,心情十分愉悅的樣子。
時榆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起身就走:「我先去忙……」話未說話,一股拽力將她拉回,她猝不及防地跌落進一堵溫熱的懷裡。
春風送香,鳥語輕唱,二人四目相對,聞祁那雙星眸里滿是她的模樣,抬手將她鬢邊的一縷亂發輕柔地別在而後,指尖拂過時,猶如一抹電流輕擊。
時榆只覺心跳快得厲害,無所適從。
只聽他低笑一聲,俯身下來。
時榆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就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他。
聞祁疑惑地看她。
時榆將他推起,跟著坐直,微微側過身子說:「暮春了。」
聞祁不解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擁著她問道:「暮春怎麼了?」
時榆絞著手,低頭道:「入秋後你就要娶王妃進門了。」
「……」
聞祁反應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吃醋了?
他好笑地看著她毛茸茸的頭頂,愛極了她這幅溫柔小意的模樣,故意道:「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婚期確實定在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