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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綠瑩瑩的酒杯,放在唇邊假意要飲,仔細聞了聞。

甜酣的酒香中混著果香,起初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但司徒征聞久了,聞到了一股不明顯的,令人暈陶陶的膩香。

他沒有聞過這等味道,類似的也沒有。但大概能夠猜到是什麼用途的加料了。

太子聽了司徒征的話,接過去聞了聞,仔細思忖起來。他已有太子妃,但即使風流些也不是毛病。在宮宴上被人捉個正著,最多也就是一樁笑談。指不定,這事根本都不會大肆宣揚出去,因著根本沒什麼談論的價值。

除非那個女子的身份很不妥當。

他和司徒征對視一眼。

另一邊殿上宴樂的,是後宮妃嬪,宗室女和勛貴家千金。

司徒征目光幽凝,若真有其事,那很有可能是太子庶母或者燕氏女子。

父子聚麀或是同宗**,才夠毀了太子的名聲,使太子這輩子,都會帶著一個難以磨滅的污點。

如今並非禮崩樂壞的亂世,即使沒有人敢當眾說太子的不是,在天下士人心中也名譽掃地了。

太子也不傻,很快便想到了和司徒征一樣的內容,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不過少頃,二人面上

都恢復了帶著淡淡笑意的神色,和宴會上的人沒有什麼不同。

太子將已經換過的酒杯里猩紅色的酒一飲而盡,片刻後站了起來。他似乎是左腳絆倒了右腳,在席位後一個踉蹌。一旁的司徒征起身攙扶,問道:「殿下,您是醉了?」

「我無事。」太子甩開司徒征的手,立即有內監來攙扶太子,引著他去更衣。

司徒征重新坐下了。

諸人的席位在幾輪酒後早已經變動,不遠處的五皇子見狀,好奇地問:「皇兄這就醉倒了?」

司徒征回了一句是,五皇子撇撇嘴,沒有再管閒事,又去看美貌舞伎了。

片刻後,被司徒征派去西殿探查的青筠回來了。

今日受邀的所有天子妃嬪和燕氏貴女都在,沒有人離開過席位。

司徒征的心並沒有隨著放下。既然都不是,難道是他揣測錯了?

還是幕後之人選定的女子,並不在他的猜測中。

青筠突然想到什麼,道:「郎君,您之前給過傘的紀姑娘,一刻鐘前去更衣了還未回來。」

第19章

紀襄靠著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中握著的金簪脫力地掉在地上,發出「噹啷」一聲脆響。

她的眼前開始虛化,入目仿佛只剩下了深紅混雜著無邊無際的白,在紀襄朦朦朧朧的意識里飄忽打轉。

在幾息功夫之前,被玉蘭握住下頜緊迫餵下甜湯時,紀襄拼命掙扎去推開她的手。

但她身體一向嬌弱,根本掙脫不開玉蘭的手指。

她萬念俱灰,以為自己是要被毒死在水榭中。多麼合適的一個地方,正好將她的屍體拋到湖裡,指不定過個把月才會有人把她從湖裡撈起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紀襄眼含著淚,被迫咽下甜膩的涼湯。劇烈的驚懼下,她猛地拔下了自己髮髻上的金簪,用力往玉蘭的脖子上刺去。

隨著轟然一聲,她下巴的桎梏頓時鬆了。玉蘭倒地,甜湯飛濺,白瓷碗也片片碎裂在地上。

可是,她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紀襄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很熱,不是身處暮夏的熱,而是由身體內部散發而出的燥熱,讓她無意識地將自己柔嫩的臉蛋貼著有些許涼意的白牆。

紀襄生母早逝,根本沒有人教導過她男女之事。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反應是什麼,以為自己是被迫喝了什麼古怪的毒藥,會因為燥熱而死。

她能做的,只有盡力忍住想要解開衣裳涼快涼快的衝動。遲早會有人來這裡的,她不想自己死後被人發現是衣衫不整的模樣。

可紀襄實在是太熱,也太難受了。她撐著酸軟的身體,廢了許久的時間才勉勉強強撐著窗台站起來。

她雪白的臉頰上滿是不自然的潮紅,仿佛從肌膚內深深地洇出來。紀襄遲鈍地感到自己的褻褲濡濕了一小片,可白天伸手去碰那裡也太奇怪了......

窗外便是湖,波光瀲灩。紀襄眯起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金光燦燦。

從窗台上跳下去,她知道自己絕對沒有這個勇氣,也沒有這個力氣。

若是走出去求救,也許太醫能治好呢?

可是,她好像殺人了......

紀襄活到十六歲,從來都沒有動手打過人,更別說殺人這般大的事。水榭里的血腥味揮之不去,紀襄喘著氣,不甚清醒的腦中已經絕望。

她費力地走了一步,就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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