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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嶼還未算清楚,高掌柜接著憤憤說了下去:「先前荀家老大荀柏帶著人來了,二話不說就開始到處翻找,打砸。我攔不住,還被他們打傷了。旁邊的鋪子聽到動靜,趕著來看究竟。荀柏稱姑爺乃是荀家的野種,他怕事情敗露,從家中的鋪子偷了布料,荀老爺已經知曉,被氣得病倒在床。荀柏要清理門戶,將姑爺逐出荀氏,趕出荀家。姑爺偷拿的布料,當然要找回去。荀大少爺還稱少了布料,揚言會再來討要。」

工錢都不一定結得清,又欠了荀家的布料。

溫嶼暗自嘆了口氣,關心問道:「高掌柜,你可有受傷?」

「我就些皮肉傷,上了年歲,一把老骨頭,受不住驚嚇。」高掌柜自嘲道。

溫嶼微鬆口氣,道:「人沒事就好。」

高掌柜跟著說是,眉頭皺起,想著荀柏的那些話。

他倒不相信荀舫非荀大福親生,荀柏幾兄弟不滿荀大福偏袒荀舫,彼此不和之事,高掌柜早就知曉。他認為荀柏只是找個藉口,要從荀舫手上搶奪家產罷了。

旋即,高掌柜一愣,狐疑地打量著溫嶼,再轉頭看向門外的荀舫,察覺到了兩人不對勁。

溫嶼頭髮衣衫濡濕,臉色青白,一看就病懨懨。荀舫再沒了以前的意氣風發,比天氣還要陰沉。身上衣衫髒污,皺巴巴像是從壇中挖出來的鹹菜,頭頂盯著兩個青青紫紫的包,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娘子,你們如何弄成了這般模樣?」高掌柜問道,他似乎想到什麼,驚聲道:「莫非,荀柏所言為真?」

溫嶼道:「荀家將我們趕出來了。」

「你.......你.......哎喲!」高掌柜一拍手掌,跳起來煩躁無比轉著圈,再停下來,難以置信盯著溫嶼。

「姑爺在荀家長大,荀大福看做眼珠子般疼愛,要非自己的親生兒子,能將最值錢的家產交給姑爺?再說了,荀大福做了一輩子買賣,他能被大字不識的婦人栽贓了去?」

高掌柜哀嘆聲連連,又焦慮不安,「兩個大活人,怎能就讓他們趕出來了。娘子,你已長大嫁人,這般天大的事,不經腦子想個明白?大郎不爭氣,敗光了家產,如今不知躲到了何處去。溫氏就剩下這間鋪子,還欠著債。娘子也別嫌我話說得難聽,就憑著你與姑爺,只這間鋪子,你們也保不住。你趕緊回荀家去,就說要去報官,讓官府來斷!」

溫嶼深深蹙眉回憶,現在她腦中空空,對高掌柜認識模糊,只記得他是跟著原身父親多年的老掌柜。

有溫舉人這層關係在,高掌柜興許會向著她幾分。

只是溫嶼不認可高掌柜的說法,原身已經長大嫁人,又是他的東家,不該把她當做傻子來看。

溫嶼能看得出高掌柜的輕蔑,原身也一定能感受到,能聽他的話才奇怪。

再者,先前進屋時,高掌柜應該先解釋當前的情形,再發泄怒火。

現在他也只對著溫嶼噼里啪啦訓斥一通,聽上去是在為她好,實則並非如此。

她與荀舫形容悽慘來到繡坊,高掌柜看在眼裡,卻並未過問緣由。

他做了多年的掌柜,主次不分,若非他打心底看不起他們,就是他能力不足。

風從大門吹進來,溫嶼渾身像是被泡在冰水中。她抱緊手臂,道:「高掌柜,我不回去了,以後就住在鋪子裡。時辰不早,我得去收拾一下。」

高掌柜見事到如今,溫嶼還不肯定他的話,臉色頓時黑沉如關公。

「娘子主意大,既然我勸不住,再多說就討人厭棄。巧繡坊如今這般模樣,留我這個掌柜也沒用。欠我的兩個月工錢,我看在溫舉人份上,就不跟娘子要了。」

高掌柜冷聲說完,走到櫃檯後,從底下翻出兩本帳冊、鎖匙,往櫃檯上一扔:「繡坊的帳目,門鎖都在這裡。娘子且收好了!」

抬頭不見低頭見,溫嶼不願與高掌柜鬧翻臉,她站起身,歉意地道:「高掌柜,多謝你看在阿爹的份上,看著鋪子這些年。按理說,鋪子離不開你。只現在鋪子什麼都沒了,留你下來,也付不起工錢,哪好意思讓你白做工。我也不強留你。等到鋪子重新開張,付得起工錢的時候,我再來請高掌柜,還望那時,高掌柜莫要計較,再來替我掌管鋪子。」

難得聽到溫嶼的好話,高掌柜臉色勉強好轉了些。他沒再說什麼,抬了抬手告辭,走出屋,看都不看荀舫,徑直揚長而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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