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乘涼的時候,謝宣突然蹭到他面前擔憂的問道:「爹爹,阿娘不會是不想要我們了吧?以前她無論多忙都會陪著宣哥兒用膳的。」
謝壑當即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勸慰了他一番,等將家裡的小人兒哄好之後,越想越不對,是了,惠娘平時最看中宣哥兒,無論多忙都不會冷落宣哥兒的,都說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惠娘她該不會真的打算不要他們爺倆了吧。
及至惠娘歸家時,又談笑風生,看不出一點兒異常來,謝壑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他打算找她談談,有些事情該挑明了。
未料,在他之前,穆箏先找上了她。
穆箏包了豐樂樓最貴的齊楚閣兒,又揀著樓里最貴的菜式點了兩樣,筷子都未動,點名要見惠娘。
惠娘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客人呢,忙裡偷閒去應付一下,推開門一看是穆箏,她瞬間花容失色。
「好久不見了,惠娘。」穆箏仍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下頜不肯收斂半分。
「穆娘子,有何貴幹?」惠娘走上前去問道。
「依制你應稱我為王妃娘娘,行跪拜禮。」穆箏盛氣凌人的說道。
惠娘笑了,神情越發冷淡,她直言:「穆娘子怕不是來跟我擺郡王妃的譜的!你不妨有事直說。」
穆箏淡淡的飲了一口茶說道:「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一分聰明氣都不長?」
「穆娘子倒是聰明的很,不然也不會找到豐樂樓來。」惠娘反唇相譏道。
「哦,只是來看看家中妾室的小本生意,順路的事兒。」穆箏道。
「穆娘子還挺有閒情逸緻的,看完生意後特意來豐樂樓歇腳。」惠娘笑道。
穆箏聞言轉眸望了過去,仔細盯了她一會兒,方才嗤笑道:「怎麼在臨安時不見你如此牙尖嘴利?這些年來他將你寵的不錯,長了幾分脾氣,只是你忘了尊卑,屬實失禮。」
惠娘擺了擺手道:「不敢當,若論失禮,我可不會藥倒別人,將人送至自己未婚夫的榻上。」
「成人之美,何樂而不為,為夫君納一兩房嬌妾,也是大婦的賢明。」穆箏揚眉道,「你不也挺樂在其中的嗎?哪有半分的不願?!」
「寧國府可沒把聘禮下在穆府,郡王妃娘娘。」惠娘好心提醒道,「這才幾日?穆娘子就來我這裡宣示身份了,急什麼?您夫君縱然是下葬了,宗室玉牒里可還有您的位子呢,旁人必不會高攀。」
惠娘這番話說的極不客氣,就差將謝壑不肯理你這幾個大字刻在她的腦門上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穆箏似笑非笑的看了惠娘一眼,扔下一枚銀錠子,轉身走了。
當夜惠娘沒有回寧國府,她抱著一壇梨花白在豐樂樓空蕩蕩的樓梯上痛飲,此時已經很晚了,樓里一個客人也沒有,夥計們也都打烊回家去了,只留了少數離家遠的宿在樓里幫著看店。
如今她們也不打擾她,只將她周圍的燭火都點亮了些,人也站在遠處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