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行不通,官家又不肯輕易的善罷甘休,到時少不了一陣血雨腥風。」李從庚嘆息道。
「你也不看好新政嗎?」謝壑問道。
「這麼多年來,藺相是何等人物大家有目共睹,官家欲行新政必先問過他了,想必藺相已然拒絕,官家才又尋了年輕的心腹來辦這事兒,昨日宮宴上,裴翎一直神色淡淡的,並未開口說話,想必他亦與官家意見相左,老臣新秀接連拒絕的事情,大抵里面有不少玄機在。」李從庚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學生愚鈍,沒有他那樣驚才絕艷,卻也知道若此事當真可行,他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去西北。」
後面這句話里的他,暗指謝宣。
「要徹底解決大齊的痼疾,談何容易,龐大的宗室開支、數目巨大又戰力低下的軍隊、連年倍增的科考錄取人數,進士三年一增,官位的空缺卻少的厲害,嘉業年間搞新政的時候,為解決大批閒著的進士,又增了許多官職,越改越亂,國庫沒省下來,反倒又搭進去不少。」李從庚道,「久遠的先不說,就說說景元年間藺相搞的新政,您是知道的,我家差點被青苗法害的家破人亡,那只是單單一戶,而全天下有多少個和我家一樣的情況呢。」
「這麼多年學生也看分明了,有些心裡話換個人學生決計是說不出口的,哪怕是藏一輩子,但您不是外人,學生不妨一吐為快,官家想重新啟動新政,無非是讓空虛的兩庫催的,他並不會在意黎民百姓過的如何,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搞的新政必然會失敗,不僅如此,太過火的話恐怕還會激起民變。景元年間藺相提出口號說不加賦而國用足,不過是換種方式透支國力,真正的問題並沒有實質性的解決。」
「官宦豪富之家輕徭薄賦,國用的重擔都要壓在升斗小民身上,這一情況不改變,哪有新政存活的餘地?!可一旦更改稅法,這些掌權之人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依今上凡事求全的性子,到時候誰主持新政誰就是反對派的活靶子,而活靶子再沒有先帝那樣的強勢之君做後盾,下場會很悽慘的。大抵他便是看到了這一點兒,才跑了的吧。」
謝壑聞言幽然開口道:「官家在藺祈那裡碰了釘子,隨後便召見了我,言辭之間說起大行皇帝的葬禮來,說是花費靡巨,再節省下去便不成體統,我當時進言道葬禮開支最大的便是賞錢了,建議官家將打賞宗室的錢先放一放,等秋賦收上來後再行打賞,官家顧忌落個刻薄寡恩的名聲當場便拒了。」
謝壑說完之後,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李從庚深得他的真傳,自然一下子便領悟到他的未盡之語,如果官家答應放一放打賞給宗室的錢,那新政之事謝壑當然可以牽這個頭兒,然而官家當場拒了謝壑的提議,那新政之事饒是謝壑也推行不開,註定作筏子的結局,註定無謂的犧牲,那還要進行下去做什麼?活膩了?
臣當然可以為君為國捨身取義,但不是這種毫無意義的捨身取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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