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認了。
倏忽間,二人先後入了璟瑄院,朝姬君凌的書房中去。
一路冷然沉默的青年忽地回過身,洛雲姝正好抬眸看他,廊下燈籠隨風輕輕搖曳。
清冷的眉眼有了暖意。
錯覺,姬君凌怎會露出那樣近乎溫柔和煦的神情?
洛雲姝移開視線,兩人一道入了書房,不待姬君凌詢問她是何要緊事,她略有些急切地開了口。
「姬忽,可能沒死。」
姬君凌身形凝住,他轉過身,探究的目光鎖住她。
那樣的目光十分古怪。
洛雲姝從中讀到了審視、失望,及毫不掩飾的譏誚。
仿若自嘲,又像嘲諷她。
洛雲姝不解,聽了她說的消息,他不應當戒備麼?怎會這樣看她,仿佛是她復活了姬忽。
從前他就一直喜歡在床笫之間和姬忽較勁,認為她對姬忽情深義重,難不成……他懷疑她當初對姬忽有餘情,故而未仔細確認屍體?
洛雲姝略有不滿,又頗無奈,神色端得更冷靜。
「長公子為何要這樣看我?難不成懷疑姬忽的我放走的?」
長公子。
姬君凌回味著她生疏的語氣,周身氣息更冷淡了。
他沒回應,定定看著她。
洛雲姝正是忐忑,面前的青年忽地低低笑了一聲。
低沉的笑聲格外沉冷。
旋即他平靜解釋:「您誤會了,我並未那樣想。」
僅是瞬息的功夫,姬君凌又變回她印象中殺伐果斷、理智冷靜的權臣,以公事公辦的態度詢問她:「您是如何察覺的,可有證據?」
他給她推來一盞茶水,如同對其餘來訪的客人一樣。
「您請用。」
洛雲姝也不是矯情忸怩的人,不會他們之間的諸多糾葛而表露尷尬,誤了正事。她坐下來,將七七——如今該叫令雪,她將她和令雪所知的一切悉數告知了姬君凌。
「孩子走丟後,姬忽重金雇了江湖劍客程風私下尋人,程風在兩年後找到了七七,彼時姬忽剛被我們扳倒不久。他尋不到僱主,收七七為徒並教她武功,讓她給他賺銀子,答應待替姬忽償還天價佣金後才放她走。如此到了五年前,姬忽舊部聯絡程風,要他幫著救出姬忽。
「據七七說,程風受了重傷,歸來後武功盡廢、性情大變。一直說自己是被權貴矇騙了,意欲復仇。」
自那古怪的一眼後,從洛雲姝坐下開始議事,姬君凌一直垂著鳳眸,不曾再看她一眼。
指尖叩擊著憑几,幾下後,他終於淡道:「您懷疑是程風?」
洛雲姝點頭。
「無論程風是誰,是姬忽的舊部,還是姬忽自己,甚至也可能純粹是失去引以為傲的武功又被姬忽的人誤導,因而才想報復姬家。但他和那幫人的存在對長公子,我,以及阿九,包括令雪和楚家都是威脅。我與那孩子談了筆交易,她替我博取背後之人的信任,我許她別的好處。」
一直態度冷淡的姬君凌忽道:「您一直很擅長交易。」
今夜碰面以來,他一直若即若離的態度,像是放下了一切,從此和她回歸到恢復記憶前的關係。
直到他說了這一句。
彼此客氣的氛圍被撕破一道口子,添入幾分恨意。
洛雲姝看著他垂在憑几邊上修長的手,如冷玉雕琢的手散漫垂著,姿態中竟透出譏誚。
她移開視線:「抱歉。」
姬君凌長指屈起又鬆開,半垂的鳳目顯出冷淡的懶:「您畢竟是我的長輩,父親若真是尚在,只怕他奪回一切後,我還需尊您一聲『母親』。若您往後每見到晚輩一次,就要道一句歉,豈不是晚輩失敬?」
洛雲姝原本還心存內疚,為她給不了他太多情意而內疚。
可她在為姬忽的事發愁,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他卻在譏誚若事敗她還能投靠姬忽。
姬君凌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說風涼話。所以,他是覺得她沒有心,擔心她倒戈?
洛雲姝有些氣惱。
無論此話出於哪種心思,他提姬忽都是對她的冒犯。姬君凌他最清楚姬忽帶給她和阿九多少磨難。
「愛信不信!」
撂下這一句話,洛雲姝轉身出了門。原本她還想再商議商議,問他他們究竟該如何做。
但現在,她覺得沒必要了。
橫豎姬君凌不信她,勢必不會悉數告知她。姬忽的人再有能耐,也無法從權勢上動搖姬君凌數年以來的根基,因而她猜測,姬忽的人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和姬君凌當年弒父一樣的手段——
通過令雪混入山莊,以最小的代價殺掉他們,再踩著姬君凌打下的根基奪回姬家權勢。=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