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星修道院雖然坐落在帝國心臟, 其中設施卻異常陳舊落後, 科技樹全點亮在監管措施上。
當救濟樞機發現修道院連洗澡水都要自己打時, 雪發紅瞳的雄蟲徹底無法忍受,暴躁地一腳踢翻身邊的水桶。
按照教規,任何一種瑣碎的事務都是磨礪心性的過程,神職人員與教會學徒應當被一視同仁,親力親為一切自己生存所需之物。
簡單來說就是折磨人。
葉菲烈尼頂著亂糟糟的長髮, 用終端給教皇冕下發去第一條訊息,他十分言簡意賅地表示自己要剪了這頭長髮。
而在這條訊息發過去沒多久, 修道院的供水系統就徹底更新換代,成功實現一鍵開水,修士們至少不用再重複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原始勞動。
怎麼會有蟲自願來這種地方?
救濟樞機一輩子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他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從新廟帶來的書, 僅僅幾天過去而已,他富有光澤的長髮已經有些枯燥。
他本人對此並不在意,卻在發現粗糙的床墊將自己的教袍蹭花後徹底無語。
與投身軍隊的阿緹琉絲和佐伊不同,葉菲烈尼作為大貴族可以不在意形象, 但必須在意生活質量,只要能過得更舒服點,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剪去一頭長髮。
來到修道院無疑令他生活質量驟降, 他花了五年時間爬到樞機主教的位置,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天天被關在禱告室,結果只享受了五年好日子, 現在就又被發配到修道院。
唯一的好處就是遠離了教皇冕下。
滿腹牢騷的救濟樞機在憤恨的情緒下,選擇翻了個身,毫無形象地翹著腿思考起自己下一步對策。
每天都會有不少雄蟲想要加入修道院進行冥想活動,葉菲烈尼全部以這些雄蟲資質不夠為由,敷衍地將他們打發走,而鑑於目前來的基本都是低等級雄蟲,教皇倒也不甚在意他投偷懶的行為。
認真工作是不可能認真工作的,得想辦法摸更多的魚。
想著想著他就開始犯困,沒有強求自己保持清醒,葉菲烈尼小小打了個哈欠後就陷入夢鄉,在睡前他終於停止了咒罵這個世界的行為。
他怕夢到被自己咒罵的髒東西。
然而有時候真的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貫穿他生命的所有雌蟲都在這個夢裡挨個出現了一遍。
首先出現的是康斯坦丁。
作為一名精神力強大的高等級雄蟲,葉菲烈尼很清楚自己正身處夢境,但他依舊保持著現實世界裡和康斯坦丁相處的態度,十分自然地和對方聊起了家常。
康斯坦丁是一名合格的長輩,夢境裡的他維持著這個人設,絮絮叨叨地說著已經被念叨過無數遍的話語——
讓葉菲烈尼照顧好自己,不要再用極端的方式反抗,全須全尾地活下去才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反擊。
葉菲烈尼坐在他旁邊,雙手托著下巴,敷衍地表示自己聽進去了,下一秒就開始興致勃勃地八卦起對方的情感狀態。
他知道康斯坦丁是有心儀的雄蟲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曾在對方的終端上模糊瞥見一個頭髮短短的雄蟲,發色和瞳色都不是烏拉諾斯家族的白髮血瞳。
確認完畢這一點後,他鬆了口氣,想當然地認為康斯坦丁果然也和自己一樣反抗著家族傳統。
所以他沒有仔細去辨認那個雄蟲的樣貌。
他忘記了自己當初逃離烏拉諾斯時,為了隱藏行蹤,曾染上其他發色,還給自己戴了一副美瞳。
而當他問到康斯坦丁關於那個雄蟲的事情時,這個高大雌蟲的表情突然變得悲傷,用葉菲烈尼無法看懂的神情說:
我沒法去愛他,葉尼。
葉菲烈尼不解地晃晃腦袋,出於尊重對方的想法,並沒有繼續追問。
在說完這句話後,康斯坦丁的身影隨風消失,取代他位置的是斯堤吉安。
年輕雌蟲幾乎是剛出現便迫不及待地湊了上來,帶著野蠻而熾熱的溫度將葉菲烈尼抱進懷裡,毫不客氣地將哥哥按進自己寬闊的胸膛。
在這一瞬間,葉菲烈尼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也許是這個世界太過冰冷,也許是對方的懷抱太過熾熱,當葉菲烈尼冰涼的臉蛋貼在對方溫暖的胸膛,聽到那蓬勃有力的心跳聲時,他居然開始思考——
自己是不是對斯堤吉安過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