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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則被幼年的葉菲烈尼仇視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他曾認為是弟弟的到來讓雄父選擇自殺,他將斯堤吉安與死亡掛鉤,固執地搖頭抗拒著自己在世界上的最後一個血脈至親。

但斯堤吉安簡直像一個怎麼踢都踢不走的皮球,不管葉菲烈尼走到哪裡他都要跟著, 哪怕還沒學會走路也要在侍從無奈的目光中蹣跚地爬在哥哥身後。

葉菲烈尼到底只是幾歲大的蟲崽,做不到完全無視弟弟,所以最終結局多半是他面無表情地回頭抱起斯堤吉安。

日後強大冷酷的雌蟲在幼崽時期同樣是溫軟的, 在還沒徹底認清自己所處的殘酷世界時,葉菲烈尼就已經懵懂地發現,對自己來說, 懷裡的幼崽或許是唯一一個安全的雌蟲。

這兩個同時來到葉菲烈尼身邊的雌蟲,又默契地同時在他十五歲那年離開。

十五歲的葉菲烈尼在康斯坦丁的幫助下,頭也不回地離開家族,他將來自家族的財富、榮譽、身份全都拋之腦後,並且認為自己永遠不會後悔此刻的決定。

他確實履行了自己的承諾,一輩子都沒說過「後悔」一詞,但是在進入塔爾塔洛斯神教後,他嘗試了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自殺。

那時葉菲烈尼已經被關在漆黑狹小的懺悔室長達數周,他逐漸分不清白天與黑夜、自我與他物、現實與幻想,無休無止的時間長河從他指間流逝他卻什麼也抓不到,無論睜眼還是閉眼都只有撕不開看不破的黑暗。

在極端的渾噩中,他突發奇想地認為如果割開自己的脖頸,那麼猩紅的血液也許會是黑暗中的異色,他也許能看到不一樣的色彩。

但他卻忘記了一個無比殘酷的事實——在徹底的黑夜中,任何事物都只能是黑色的,因為這裡沒有光線。

猩紅溫熱的鮮血從他頸側噴薄而出,已經失去所有感知的葉菲烈尼卻感受不到痛苦。

當致力於扮演救世主角色的教皇大發慈悲地出現在懺悔室時,他看到的是匍匐在地已經開始瞳孔渙散的瀕死少年,大片大片艷色的血跡從葉菲烈尼頸側蔓延,如同一片盛開在他身側的馥郁花叢。

濕污的血跡幾乎將他那頭雪色長髮染成赤紅色,那張蒼白如骨的面容也被冰冷的血跡沾濕,葉菲烈尼整個人就像一座浸泡在鮮血里的森白雕像,安靜沉默地與站在光線里的教皇遙遙對視。

他濃密纖長的雪睫上甚至還掛著一串欲落不落的血珠。

教皇輕笑著抱起已經陷入休克的葉菲烈尼大步朝外走去,面色慘白、四肢冰冷的雄蟲沒有對他的觸碰作出任何反應,卻在被他帶到光明里的剎那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始終注意著葉菲烈尼的教皇頗感有趣地挑了挑眉,在這一刻他甚至產生了將懷中雄蟲就此放下,讓對方死在觸手可及的光明里的念頭。

可他突然發現葉菲烈尼睫毛上的水漬原來並非淚水而是血珠,這個雄蟲沒有留下一滴眼淚。

他猝然產生了一個令自己無法抗拒的念頭:他想要看看這個雄蟲到底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流淚。

於是從十五歲往後直到如今,這個冷漠注視著葉菲烈尼倒在血泊中的雌蟲,沒有一天缺席在他的生命里,教皇站在白晝烈陽下目睹著後者十七年的漫長掙扎,他看著這個鮮活蓬勃的靈魂在黑暗中不甘沉浮,直到發現自己竟然生出了朝對方伸出雙手的溫情。

十七年後的此刻,震顫於葉菲烈尼主動親吻的教皇下意識攬住對方的腰背,雄蟲纖瘦修長的腰肢在他手裡脆弱到隨時可以被折斷,他第一次學會在觸碰對方時放輕力道。

葉菲烈尼目光柔軟地凝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他第一次對教皇露出這種複雜溫柔的目光,但他看的不是眼前這個雌蟲,而是過去那漫長的十七年。

原來他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原來他們已經走了這麼久了。

他慢慢抬手摸上教皇高挺的眉骨,低聲輕笑著詢問對方:「你知道我已經在你身邊多久了嗎?」

被他撫摸著眉眼的高大雌蟲沉默著閉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十七年。」葉菲烈尼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他的精神力逐漸向教皇的精神海蔓延而去,「教皇冕下真是無情啊,連敷衍地猜測一下都不願意麼?」

「十七年八個月。」教皇平靜冷漠的聲音終於響起,他給出了一個更為精準的答案,「時間不具有任何意義,因為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他傲慢地回答著葉菲烈尼的問題,再一次確信自己會永遠地將對方握在手裡,而就在他給出答案的電光火石間,來自葉菲烈尼的精神力讓他不可避免地有所恍神,他在心神動搖間猝然升起一個不合時宜的感嘆——原來這個雄蟲的精神力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原來自己當初為他安排的所有精神力訓練,都在此刻具備了真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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