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來拍CD店場景。兩人在CD店裡聽歌。背景是舒緩的民謠。音樂跳動著，就像林間汩汩流淌的清泉一樣，小鼓點像在石頭上激起來的水滴。
很清爽的音樂。令人聽的時候心情就變得好很多。
女主角閉著眼睛打節拍，跟著音樂輕輕哼起來。艾波的聲音很美，哼起歌來也好聽極了。
像是風從玫瑰花園中吹過引起的顫動一樣。她的聲音有著令人沉醉的魔力。
男主角閉著眼，享受這一刻美妙的時光。他又睜開眼，悄悄地看向旁邊的女人。她的黃色的裙子是一字肩的設計，露出大片雪白的肩。她小小的耳垂上帶著藍寶石的耳環，側臉輪廓線條分明，嘴唇也是紅紅的潤潤的，吸引人一口就咬下去。
這時女人抬起頭，天空之城一樣的雙眸往這裡看來，她看著男人，露出微微一笑。眼神是曠野的鳥，無邊無際的風。
一模一樣的臉，卻已經是截然不同的氣質。以前的艾波，溫柔，明媚，熾烈，卻又透著一份單純，令人心疼，引人垂憐；現在的艾波，有了一份熟女的性感，顯得灑脫理智又陌生，只有面對德尼羅的時候，才會露出往日讓他熟悉的嬌憨神情。
無論她在哪裡，整個主場都在她身上，那是一種很自信的笑，不像是以前。要麼是為了角色，要麼是為了其他人，一種討好別人的感覺。現在的艾波，焦點在自己身上，中心也在自己身上。所以有了一種從容不迫的態度。
她的性感不再是以前的性感。以前是取悅別人的性感，觀眾喜歡什麼，她就表露什麼。而從羅浮宮裸ꔷ照開始，她就變成了討好自我的性感，一種我自己美就好、絲毫不care別的氣場。她每天都穿得很性感——但只是為了欣賞自己美好的身體而穿的性感，有沒有人看都絲毫不在意。
她這樣，顯得很迷人。
她見男人發呆，勾唇一笑。男人竟然，臉紅了。
第39章
艾波很美。任何人都無法否定這一點。
擁有她也確實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誰不喜歡這樣的美人呢？僅僅看著她的笑臉就會變得開心，但這僅限於短暫的擁有。時間長了，無論是什麼人，最後都會變成相看兩相厭。
阿爾很堅定地認識到這一點。
更何況——他眼眸一沉，想起來剛剛和艾波分手的時候，艾波痛苦的神情和如今幸福而明媚的神情天差地別。他應該替她感到高興——不是麼？終於從被他甩掉的創傷中恢復，重新展開笑顏。如果他只是因為一時的情緒去做什麼，破壞了她和德尼羅，那真的太殘忍了。他也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她是幸福的。這很好。德尼羅是個很棒的人。他們會幸福的。而他也會繼續自己的浪子生涯。
他微微一垂眸，掩去複雜的情緒。
雖說如此——為什麼總感覺心有不甘呢？
電影拍攝順利的進行著。阿爾現實中和艾波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戲上親密無間，戲外卻宛如陌生人。戲裡，他們擁抱，他們凝視，他們十指相扣，戲外，卻難得有一個眼神的交融。
德尼羅這幾日一直陪著艾波，他們無時無刻不膩在一起。因為他馬上要去越南拍攝《獵鹿人》——一部反映越ꔷ戰的電影。十足的沖奧影片。劇本極其精湛，有拿下奧斯卡最佳劇本和影片的潛力。
根據劇組的拍攝計劃，德尼羅至少要在越南呆兩個月。兩個月不能見面——對於一對沉浸在愛情里的新人，這無疑是非常殘忍的。
即便對方就在眼前，就在觸手可及的距離，愛的悸動都時刻在心底跳躍；更何況遠隔重洋呢！這時越洋電話並不普及，只能通過寫信的方式聯繫自己的情人。該是何等的煎熬。
這幾日的拍攝，男作家和女舞者越來越熟悉，他們一起在紐約城的大街小巷徘徊和奔跑。眼神越來越熾熱，即將擦出愛的火花。
在女舞者家裡，他們聊起來藝術，聊起來西方文明的發源地——希臘。聊起來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他們分享彼此的喜好，互相凝視著，這凝視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脈脈含情。
艾波的眼睛很好看。像天空的顏色。
阿爾再一次走了神，但豐富的經驗讓他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表情。
他們談到希臘神話，女舞者說自己最喜歡酒神，因為酒神是最肆意的，她喜歡酒神所引領的狂歡。那是生命最原始的律動。而男作家說，他最喜歡的是維納斯——因為維納斯是愛神。
「神話中那種深刻的毀天滅地的愛不存在。而激情早晚是會消退的。所以我喜歡愛神，因為她不存在。人們都喜歡不存在的東西，不是麼？」男作家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