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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胤當然懂他的意思,聖意難測,他自己也不敢十足把握柴榮的想法。機會是難得,但時機對不對呢?若是以強旨要求長孫出兵,一個不慎,逼反了隴西軍,那開封就腹背受敵了。他拾起一根火棒,一下接一下地撥弄著火盆里炙熱的炭,火棒擊打在火盆上,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響,一陣熱浪湧起,不大的茶室里眾人都摒著呼吸,悄然無聲。

這種沉寂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匡胤突然一下子覺得頭腦通透了。若是呆在人臣的位置上去揣測聖意,那自然千難萬難,若是將自己當作人君呢?坐在那把金龍雕制的位子上,該怎樣考量呢?這等「大逆」的想法從前只是隱隱然藏在心底,此時卻清晰無比地浮現了出來,連自己都被驚出一身冷汗。

「這個仗必然要打。」趙匡胤緩緩吐出了這麼一句,聽到大哥拿定了主意,大夥都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接著解釋了這個仗必然要打的道理,第一是尾大不掉的隴西軍,長孫思恭企圖以此來制肘朝堂,讓隸屬京城的禁軍困守關中。京師兵馬若一直要仰人鼻息,那隴西家族的權勢便能日復一日不斷坐大;第二是南唐得了壽州,仗著長江天險,便有了進退自如的依靠,一旦在淮南紮下根,隨時即可北上宣戰;而第三,則是燕雲十六州之恨。自後晉清泰三年,被石敬瑭割讓給契丹後,十六州的漢族百姓日夜生活在契丹人的奴役下,而失了燕雲十六州,華北無險可守,中原赤裸裸地暴露在北方異族的鐵蹄之下。壽州的得失與燕雲十六州唇齒相連。百年來,任何一位有雄心的君主都將收復燕雲十六州視作畢生願望,柴榮又如何能例外?

「那便打!」石守信一拍大腿,情緒有些激動,他祖上便是燕州人,背離故土多年,燕雲十六州早已成為漢軍心中的一大恨,「長孫老小兒懷著見不得人的心思,畏首畏尾。他隴西軍不動,我便領著三千禁軍去砍了李景達的頭顱回來。」

「胡說。京師禁軍乃是天子衛兵,守護京師機要,容得你這麼莽撞行事。」一直未曾開口的趙彥徽呵斥道,他比眾人年長几歲,遇事也要沉穩一些,略微思量道,「最重要是兵餉。今年夏末才與南唐休戰,接著便修宮院,都是花大銀子的事。大周比不得南唐占著江南富庶之地,要籌措出這筆兵餉,沒個一年半載也成不了,我看李景達與長孫思恭便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如此肆無忌憚。」

「彥徽顧慮的是,只不過,以當前的形勢,那是捉襟見肘的缺銀子。換個方向想,銀子便自己出來了。」趙匡胤將茶碗在手心中一璇,笑意盈然,「修宮殿也罷,打戰也罷,都不是最花銀子的事。依我看來,更多的銀子都拿去養那些大姓大氏的權貴們了。每年稅賦有三分之一都到了攏山西邊。長孫家族仍嫌不夠,霸住了渭州與首陽兩郡的稅賦充作隴西軍軍餉。這麼一來,隴西軍當然成了他長孫思恭的家丁,旨意從開放出去,聽與不聽,忠與不忠,全在他長孫思恭一念之間。」趙匡胤說這番話時,神態自若,仿佛在說一件不值得悲喜的小事,語氣淡然得有些冰冷,「所以,長孫氏在朝一日,便一日無餉可籌;他若是有一天不在了,銀子也便閒出來了。」

眾人聽得熱血沸騰,面上卻是倒吸一口涼氣的驚訝,「這恐怕不容易。」張光翰道,「樹大根深,一動便是震動整個朝堂的大事。」

趙匡胤點點頭,表示同意。須臾,接著說道:「權貴把持朝政多年,聖上宏圖難展,下定決心去腐生新,終歸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我們明白了這個理,不用顧慮其它,便按這意思給聖上奏稟吧。」片刻,他似乎想起什麼,又道,「奏疏要說得明白,萬不可模稜兩可,說不定這是聖上在有意試探,甄別長孫黨。」

這次,大夥是真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顯得有些發青,那盆子火炭也不覺暖熱了。見張光翰取了筆墨在一旁開始起草,趙彥徽從袖子裡摸出一卷奏章,遞給趙匡胤,隱隱道:「我這倒還有件小事,頗為有意思,玄郎你瞧瞧。」他比趙匡胤年長几歲,又是同姓,便稱呼其字以示親昵,「前幾月陛下便要在集英閣為皇子開塾,讓大宗司選拔良師及品行端正的宗室子弟陪讀。大宗司想著明年四皇子才剛滿五歲,又只是尋常皇子,倒也不急,拖拖拉拉了幾個月,上個月才擬了個名單報上去,結果被發回重擬,你猜御批怎麼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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