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能忍,藥酒激上去火燒一樣的痛,居然一聲不吭,攥著被角就忍過去了。
御醫道:「這段日子,戒油膩的吃食。」
羅逾說:「我哪有油膩的吃?」然後對外面喊:「打熱水。」
兩個宮女的閒話戛然而止,回頭橫了羅逾一眼,但是畢竟也不敢怠慢,只好放下瓜子,到茶房取水去了。
御醫道:「傷口結痂前碰不得水!」
羅逾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胡亂點點頭,等水來了,他吃力地擰乾手巾,一點點擦額角和臉頰黏黏的汗液,接著是耳後、脖子,還有胸前腋下沒受傷的地方,都一一擦過去。擦完已經是氣喘吁吁,俯倒在床榻上就昏沉沉睡去了。
御醫見兩個宮女又在門外興高采烈磕起瓜子來,好像渾然不覺屋子裡這位皇帝的親兒子在冰冷的早春里,袒著身子就睡在了涼炕上。他只能親自拉起被角,幫這位皇子蓋上,在肩膀里掖好,才默默退了出去。
羅逾醒過來時,天已經黑了,肚子裡空蕩蕩的,但是一點都不覺得餓,他記掛著母親,喊外頭的宮女進來,問道:「我阿娘有沒有醒過來?有沒有讓她吃點東西?」
那宮女在昏暗的一盞燭光下,顯得嘴唇油乎乎的,說:「娘娘醒了,但是手疼不想吃東西。」
「東西總要吃點。」羅逾倒像個諄諄的長者一樣,「阿娘身為大汗的妃子,分例里還是有雞鴨魚肉的,你們做點她喜歡吃的東西,軟爛好消化一點,哄著她吃些。」
宮女骨嘟著嘴,說了聲:「哦。」也不問這裡這位是不是要吃點東西,掀帘子往外走,沒料到和誰撞了個滿懷,「哎喲」大叫了一聲,還想罵人,卻又突然一個激靈,矮著身子就跪下來了:「大汗!」
本來昏昏然想再倒下睡一睡的羅逾,頓時也打了個激靈,往門口一看:那個高高的影子,感覺陌生,影子踏前兩步,身形和臉頰被燭光勾勒出來了,確實是父親。他咽了口唾沫,心裡震驚,又混雜著憤怒和稍微一絲驚喜,半晌也沒有開口。
叱羅杜文在昏黃的光線里瞟了兒子一眼,轉臉問那宮女:「朕叫人賜來的飯菜呢?」
那宮女戰戰道:「回稟大汗,在……在小廚房裡……」
「端來。」
那宮女猶豫片刻,大概感覺不對勁了,顫著聲音應了下來,出門時居然被日日走過的門檻絆了個狗啃泥。
等她用托盤端來飯菜,羅逾只覺得這小宮女走路的樣子都不對勁了。皇帝揭開碗蓋,對那宮女道:「再點幾盞燈。」
宮女說:「靖南宮分例里每日只能用兩枝蠟燭……」
「點上!」
宮女哪裡還敢再說話,戰戰兢兢點了幾盞燈,屋子裡亮堂多了,皇帝看著碗裡的菜,還用筷子挑了幾下,笑道:「下午太子去御苑行獵,孝敬了朕四隻雉雞,其中一隻是賜到這裡的,但是雞腿、雞翅都在哪裡?」
最後冷到骨子裡一聲:「嗯?!」
宮女哪還站得住,一下子跪下了:「奴婢一時犯饞……」
羅逾雖然也惱恨這宮人,但見皇帝勾著一邊唇角,斜睨著那宮女笑,只覺得殺氣逼人,父親那張臉如玉面閻羅一般,不由開口道:「阿娘那裡,只有兩個人服侍。若少了一個,阿娘如今這樣子,可怎麼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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