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逾說:「我這裡三日後,其他各支隊伍也定了日期,分批從三路走,最終也從三邊包抄平城。……」
楊盼不耐煩聽他的兵策,打斷問:「那我什麼時候走?」
羅逾有些磕巴:「你不是……」
「我想好了。」楊盼冷冰冰說,「我不拖你後腿,也不叫你一顆心牽著掛著懸著,我跟王藹去柔然,生完孩子就……」她好半天終於說:「就回南秦去。」
羅逾看她一眼,好像這次沒有因為她嚷嚷著要「回娘家」而生氣,好一會兒說:「嗯,若是我遇到不幸了,你就帶孩子回南秦你的娘家去。我……也就瞑目了。」
楊盼突然怒從心中起,揚手抽了他一個耳光,然後自己忍不住就哭了。
她很少打人,更別說會打他。看他白皙的臉一點都不耐打,她那點兒手勁,都能給他刮出一片紅色來。
羅逾臉和身子動都沒動,眼圈兒卻有些紅了,他說:「阿盼,打得好。我這輩子,對不起你。」
雖然吧,沒有上輩子那麼對不起。但是楊盼只想把這輩子好好過完,所以覺得他拋妻棄子,只是為了可笑的「報仇」,確實挺欠抽的。
「你滾吧,叫王藹來。」楊盼說,故意不看他的臉,怕自己又露出軟弱的心疼來,所以只瞧著自己的肚子,裡頭那個小可愛正調皮著,一下又一下地踹她的肚皮,踹得肚皮上居然能突然鼓一塊出來,大概在裡頭打筋斗呢!
楊盼柔柔地摸了摸肚子上的小鼓包,小鼓包仿佛也懂得那是母親一樣,又鼓了鼓應和她。
楊盼一瞥眼,見羅逾也正傻盯著她的肚皮,手伸了半截,好像也想來摸一摸,但是剛剛給罵了一頓,他又不敢。
「他還有五個月就要出生了!」楊盼說。
羅逾嘴角抽了抽,像在笑,卻說:「我好想……活著看看他……我想,先要個女兒……」他的眼圈更加紅上來。
楊盼已經又掉淚了,腮幫子因為忍哭而抖著,好半天問:「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麼?」
「來不及了。」他答得很快。
楊盼頓時又不想理他了,翻身道:「叫王藹來,你走!」
羅逾起身,馴順地就走,到了門外頭,風一吹,他的眼睛就發酸,連著心裡也發酸,要緊用帕子掩住眼角,不讓淚水垂掛下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心酸落淚,還是迎風眼睛酸落淚,但是作為三軍主帥,落淚這碼子事,總不宜叫別人看見,空落笑柄。
他早就約好了王靄,那傢伙此刻正在花廳喝茶——似乎也沒心思喝,捧著杯子,裡面的茶已經涼了,卻還是那麼多。
羅逾踏進花廳,對王靄說:「阿盼終於答應跟你去柔然了。」
他頓了一會兒,又說:「她現在恨我,我也顧不得了。畢竟,我此去生死未卜,若能活著回來,再和她道歉;若不能……她沒那麼愛,或許就會沒那麼傷慟吧?」
王靄默然地點點頭,終於在茶杯里喝了一口,涼了的奶茶上浮著一層酥油,他不由眉頭一皺,旋即又自失地「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對羅逾說:「殿下,怎麼總是妄自菲薄?」
「不錯,和平城抗爭確實很難,但是殿下這麼多人馬,動作又較為迅速,平城那裡反應不及,我們勝算就極大。」他說,「你總是想著會輸,會死,都開始託孤了,這樣的頹喪模樣,你以為下頭士兵感受不到?」
羅逾失焦地望著地上某一處,好半晌才說話:「我不是頹喪,也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心裡有疑惑,生怕自己犯了彌天大錯。底氣不足,又無法回頭,心裡惴惴不安,也是有的。」
「哦?」王藹不由好奇,「怎麼突然有疑惑?」
羅逾蹙著那雙濃黑的長眉,欲言又止好幾次,終於說:「我父親塞在我身邊的一個宮女,臨死前說的幾句話,我心裡有存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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