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鈺沉默片刻,「調理身體的湯藥,朕自幼時便喝過,與床榻間的事無關。」
皇帝年幼時體弱,薛柔知道此事,甚至剛來長樂宮時,見他喝藥許多回,次次都一飲而盡,眉頭都不皺一下。
她眼神帶著猶疑,「可陛下多年習騎射,早非體弱稚童。」
「近來朝事太多而已。」
薛柔緊抿著唇,「那為何要瞞著我?」
「沒有瞞著阿音的意思,」謝凌鈺微嘆口氣,「若你懷疑,朕往後在顯陽殿用藥就是。」
薛柔心口堵得慌,總覺他說的不是實話,「那好,明日讓沈愈之把藥送來顯陽殿,我要親自問問他。」
謝凌鈺頷首,伸手抱住她,問道:「阿音喜歡上次那樣,還是換個法子?」
他語氣如同談論再尋常不過的事,而非男女情事,溫和道:「朕一整日都能陪著你。」
薛柔驀地想起垂眸看他的情形,脫口而出:「陛下,我想在上面。」
第69章 仿佛她是拿著韁繩的人,……
反應過來方才說了什麼, 薛柔頭皮發麻,但仍然盯著皇帝的眼睛,等他答覆。
謝凌鈺唇角微微揚起, 望著她眼底惴惴神色,道:「怕什麼,朕又不會怪罪你。」
他輕笑:「阿音心疼朕體弱,想替朕省些力氣,朕豈能辜負?」
沒想過皇帝會欣然同意,這下換薛柔犯難,滿殿明亮日光, 甚至能讓她看見謝凌鈺每一根眼睫。
謝凌鈺好整以暇半躺在榻上,看著身上一動不動磨磨蹭蹭的少女, 索性伸手幫她將衣衫褪去。
重重輕紗如煙霞落下,又如輕雲散去,露出飽滿明月。
他像被奪目春色晃了眼, 怔愣一瞬, 呼吸頓時不穩, 一隻手堪堪握住團皎潔月色。
謝凌鈺不屑方士之言,但倘若羽化登仙可長久擁有眼前春情,他也想遠渡蓬萊尋仙丹,求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日日被獨屬於他的月光籠罩。
薛柔被他灼灼目光看得渾身發燙, 恨不能把他眼睛蒙上,正想著, 手指便摸索到一根衣帶,毫不猶豫遞給他。
絲綢涼如清泉水流,覆在眼上可稍稍緩解燥意, 他將衣帶松松繞了一圈,遮蔽視線。
謝凌鈺虛扶著她柔軟腰肢,等了許久,終於等到細如瓷的肌膚蹭著他掌心向下,而後便不動了。
饒是不信佛家因果輪迴之說,謝凌鈺此刻也忍不住想,他上輩子恐怕虧欠薛柔許多,才縱容她這樣折磨自己。
如西北荒漠中的旅人看見一泓春水,近在咫尺卻喝不到,他唇舌發乾,額頭甚至冒出薄汗,掌心磨挲著細腰,混沌焦灼中甚至想直接摁下去,又擔心她猝不及防呼痛。
謝凌鈺忍到極點,正想摘下衣帶,卻陡然頓住。
一泓湖水湧起浪潮,慢吞吞生澀地吞噬接觸到的一切,水滿則溢出堤岸,打濕岸邊花枝。
嗚咽聲不斷鑽進耳朵,激得衣帶下眼睫直顫。
謝凌鈺喉嚨陣陣發緊,心底頓時軟如一片雲,輕飄飄浮起來,對她又愛又憐。
愛她予他歡愉如巫山神女,憐她身體輕顫如風中花枝。
薛柔渾然不知皇帝心裡想什麼,咬著唇半晌適應過來,才有功夫垂眸看他。
少年青絲烏鴉鴉散落,所有沉靜都消散不見,面色泛紅呼吸急促,恍若樂極,然萬事萬物至極點都易滑落至另一端,故而看著又像痛苦。
分不清他究竟苦樂幾何,薛柔俯下身想看清楚,卻見他眉頭立馬蹙緊,仿佛她是拿著韁繩的人,可以隨意支配他的反應。
她晃神,忽然想起年幼時踏入梅林,撞見剛殺過人的少年天子,他手裡拿著劍,居高臨下俯視她。
如同她現在俯視他一般。
薛柔至今忘不掉他恐嚇般看一眼她左心口,仿佛她若不聽話,劍尖立馬會刺進去。
而眼下,帝王褪去高高在上的模樣,讓她多年的戒備恐懼也一併通通褪去,取而代之的想法,就是跟謝凌鈺算這些年的帳。
從初見開始就沒給她好臉色,在梅林恐嚇她,逼她戴他送的首飾,甚至曾在宮門攔下她,讓她回嫏嬛殿上課,還動不動陰著臉。
謝凌鈺忽覺左肩被她狠咬一口,只當她難受得很,輕輕摸著她臉頰,屈指用食指蹭了蹭她唇瓣,放在她齒間。
她照單全收,當真留下齒痕,腰卻仍舊動得溫吞,半點不著急。
「陛下,我有些累了。」
話音落下,薛柔便見他一把摘下衣帶,雙眸幽深盯著自己,甚至隱約有忍耐至極後的血絲。
她心底一慌,低低辯解:「我實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