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妄可以接受的尺度閾值遠比一般人要低,內心始終都呈現著防禦的姿態。
他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現實卻恰恰相反。
就連在這種腦子已經完全混亂的情況下,他都連『會壞掉』、『吃不下了』這樣的字眼都說不出口,永遠都將禁忌的字眼鎖在喉間不願釋放。
凌伊靜靜欣賞著,如同在看著一件被自己精心雕琢出的作品。
矜傲、破碎、順從……
矛盾的字眼匯聚在他身上,不管是多少次,肖妄的反應都還是那樣的有趣。
只有在被欺負到控制不住身體反應時,才會無意識追逐著她的節奏起伏,不自知的泄露著依賴和享受。
凌伊摸了摸他的臉,深色的眼瞳像浸了墨一般,淌著淡淡地笑。
那如有實質的視線,看得肖妄心頭髮涼,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了起來。
他大多時候其實已經不會再因為她直白的視線而感到窘迫了,畢竟房間裡那麼多的監控探頭,他要是受不了早就該瘋了。
可肖妄依舊還是會為此感到難堪。
凌伊的態度總是很好。
她不會在糾纏時說出一些下三濫的話,不會讓他產生其
余不適,照顧著他的身體健康,態度薄涼又溫情,讓抗拒總是悄無聲息的被消弭;
然而她的態度其實又很壞,強權的要求著一切都要按照她的意志去執行,無論他還能不能承受。
她又一次拒絕了他的拒絕。
肖妄對上她深幽的眼瞳,吐了一口滾燙的熱氣,累到已經做不出多餘表情的臉上顯露著疲憊和無力,勉力將腿重新分開。
「好乖。」
凌伊摸著他的臉誇讚了一聲,指腹碾過他姝艷濕潤的薄唇。
肖妄顫抖著閉上眼,像是被抽離了靈魂的木偶,被絲線牽扯著微張開嘴,毫無技巧,只有被訓練出的本能。
凌伊卻沒有再對他做什麼,只伸手把他抱進懷裡,掌心貼著他抽搐的肌肉緩緩打圈,幫他緩解著不適。
她低下眼注視著他潮紅的臉,問他:「想出去嗎?」
肖妄聞言微擰起眉,費力地仰臉去看她。
室內的燈光很溫和,將她柔和的臉部曲線籠罩得更加符合世俗對溫涼沉靜的定義,讓人誤以為她不是一個危險的深淵。
「這算什麼?取悅你的獎勵嗎?」肖妄不禁扯了扯嘴角,閉上眼問。
「沒錯哦。」
凌伊毫不避諱地承認了。
肖妄為她這話僵了一下。
很深的寒意裹挾著悵痛悲惘,從心頭直直躥升出來,將四肢百骸都侵占了去,凍得他發抖。
他攥起手指,驀地扭開頭,閉上的桃花眼又控制不住地溢出了眼淚,搖搖欲墜的垂在長睫上。
「這麼難過啊?」凌伊又低頭親了親肖妄,將他眼睫上的珍珠碾碎,語氣輕柔地說,「小可憐。」
他沒有說話,只是譏誚地想,如果不是她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話,那這份憐憫和嘆息,或許還真可以有上幾分情真意切。
現在聽上去倒更像是工匠在讚嘆自己雕琢出的作品。
肖妄什麼也沒說,畢竟他又還能說什麼呢?
不可憐嗎?不難過嗎?
他拒絕不了凌伊的任何要求,只覺得身心俱疲。
身體的糾纏帶來的錯覺,卻被現實輕而易舉地碾碎了溫情的假象。
肖妄又一次清晰意識到,他只是她圈養的寵物而已。
或許連寵物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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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妄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清醒時,才發現凌伊竟然還沒有走。
他不禁愣了一下。
被打開的窗簾讓陽光灑了進來,把她柔和的臉部輪廓鍍上了聖潔的金邊,虛幻得仿佛住在一起的情侶甦醒後,所看到的、無比正常的風景。
肖妄眼瞳恍惚起來。
然而凌伊一開口,就將他又拉扯回了現實。
她合攏了手裡的書,轉眼看過來:「醒了?先起來吃飯吧。」
肖妄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她竟然還有時間休息,之前她都是風雨無阻出門的。
他支著手臂撐起上半身,滑落的被褥將他肩頸處的深紅吻痕都暴露了出來,像雪地里盛開的紅梅。
艷得驚人。
肖妄沒有在意,目光落在被放在枕頭邊、看上去款式很正常的男裝上,才恍惚間想起來昨天意識模糊時,她問過他要不要出去。
看來她已經做好決定了。
指尖無意識攀上了衣服,肖妄壓下眉眼,指骨被捏得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