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搖頭。
「接到什麼電話了?」
明月又捂住臉:「都沒有,你別問了,求你別問了。」
李秋嶼捏著杯子,陪她坐好一會兒,他幾次看過來,明月都很煩躁地不叫他看自己。
「你為什麼要看著我?你去睡覺,快去。」明月推搡起他,李秋嶼說,「我都不知道你怎麼了,你這樣,我怎麼睡得著?」
明月聲音像壞弦子:「你會睡著的,你早晚會睡著的。」
李秋嶼說:「我一直覺得,以咱們的關係,我是能過問你的,你也許是長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不好再跟我說,但我還是希望你需要幫忙的時候,能第一個想起我。」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無所不能嗎?我為什麼要第一個想起你?你憑什麼要求我這樣?」明月忽然憤怒了,「我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家裡幾口人,幹什麼營生,喜歡什麼,什麼性格,念書怎麼樣,你什麼都知道,最後走了,我呢?我其實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你只管來,想幹什麼幹什麼,我只能接受,一無所知,再看你走遠,消失,像沒認識過你一樣。你可以想怎麼影響我就怎麼影響我,我討厭你,我現在開始討厭你了!」
她激動地要命,對他有十足的怨氣,她一邊說,一邊意識到之前忽略的事情,便說得更多,說出去的話,又刺激著她新的思考,開始大發脾氣。
李秋嶼沉默聽完,問道:「你一整天在家,都在想這個事嗎?」
明月咬起手指甲,眼睫毛黏成了團,撲閃著眼。
李秋嶼說:「咱們昨天還好好的,有說有笑,我想著回來跟你說說話,一天就可以這麼過去了。可能吧,我比你大很多,你還沒成年,我能影響到你,但你這麼聰慧,早晚會成長起來,發現我不過就那麼回事兒,我說的,做的,都不再是你當初認為的那個樣子,我是個普通人,在你心里會褪色,也許現在已經開始褪色,可能是某個瞬間,你突然意識到了,所以才有今晚的事。這沒關係,我替你高興,沒有人會完全影響你,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念初一,已經有了十幾年生活的經驗,有自己的認知、判斷。你是個本性很好的孩子,也很堅韌、上進,我沒那麼大能量,去影響你心智,如果你真覺得跟我相處讓你不舒服了,覺得我不好,我可以退出,但對你的資助不變,我答應過你奶奶的事,永遠作數。」
明月眼睛濕潤著:「我沒說錯,你就是這樣的,只管來,又只管去,我從頭到尾,只曉得你叫李秋嶼,在酒店工作,你其實壓根沒把我當回事過,可能在我之前,還有之後,你都資助著旁人,你對幫過的人記憶模糊,往後名字八成都記不清了,人家卻要記你一輩子。你曉得怎麼動人家的感情,自個兒倒沒事,人想多記著你什麼,到頭來發現,只有李秋嶼三個字。」
她心中的風暴無法停歇,真正給她羞辱、痛苦的惡棍,不是李秋嶼,她的憤怒對惡棍毫無用處,只會招來恥笑,她是多渺小啊,平平無奇,什麼力量也沒有,在楊金鳳受難時,只有孱弱的單薄的一具身體。讀過的書,腦中壯闊的想像,都像齏粉,現在又到了那樣的時刻,都像齏粉,李秋嶼明明於她是有大恩的人,大恩如大仇,她突然就跟他有仇了,怎麼這麼荒謬啊,人怎麼能這樣?明月心里一陣陣緊縮:他一定也恨著我了,覺得我不是好東西。她被這個念頭弄得臉色轉白,紅暈慢慢消失,嘴唇冰冷,劍拔弩張地注視著李秋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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