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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屋檐下,又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裴世瑜更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之人。往後是否叫回對方為「老賊」不知,但現在,別的不論,就是衝著他替自己和她又辦了一場婚禮的這件事,也不好過於衝撞。

裴世瑜只好與孟賀利一道,匆匆趕去,差不多晌午抵達,被帶入大營,才知軍中為了迎接天王傷愈歸來,同時為了給他展示這段時日的操練成果,將軍們領著各自部下,正在舉辦演武大會。

大營扎在潼關旁,今日的演武場所就在關樓畔的一片曠地之上。天王高坐在點兵台的中央,左右陪坐著十數名麾下干將。各營為在天王面前爭功露臉,無不派出最為出眾的將士,射箭、相角、騎術,相互競爭。

裴世瑜到時,演武大會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場中發出的喝彩之聲此起彼伏,聲若撼地。他被親兵帶到點兵台下,天王正與左右之人觀戰,談笑風生,聽到親兵來報,吩咐了一聲。裴世瑜被引上點將台,行禮過後,親兵指著設在天王座下一張離他最近的空位,請他入座。

這位置離天王不過數步,按說,即便是貴客,也不該坐在此處,何況是他這個不久前還是死敵的後輩小子。萬一他中途暴起要對天王不利,只怕誰也來不及阻止。

裴世瑜不知天王安排自己坐在此處的用意,看他一眼,見他正為場下的一名獲勝者大聲喝彩,又高聲命人賜酒下去,略一遲疑,便不再多想,上前入座。

周圍眾將領見狀,面面相覷。

沒有想到這個空位,天王竟是為這裴家子而留。

驚異過後,便不約而同,都想到了軍中正在流傳的一個說法,道天王近來善待這個曾刺殺過他的年輕人,目的是為了向天下昭顯他的寬仁,亦為示恩裴家,以懷柔為先。裴家若能就此順應大勢,甘心投效,於天王自是大利。

原本部分人對這說法還抱懷疑態度。畢竟,長久跟隨天王的人都知,以他性情,既結下了那樣的大仇,除非對方主動討饒,否則,想天王率先示弱,無異於是痴人說夢。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這個說法了。否則,何以解釋天王近來的異常之舉。

他對這個年輕人的縱容與喜愛,就算是個瞎子,也能聞出來一些味道。

裴世瑜沒有理會周圍之人向他投來的各種目光,泰然安坐,一面自斟自飲,一面觀看場中演武。

不得不說,即便他眼高於頂,向來不將別家放在眼內,此刻也是被面前這支軍隊所展現出來的精氣所感染。

場上的這些軍士,個個威武剛健,雄赳氣昂,他們眼裡顯露出來的那種渴求勝利的悍勇精氣,幾與裴家的虎賁軍不相上下。

尤其最後,武士列作方陣,齊為天王獻上凱旋戰舞。

在震耳的擂鼓聲中,演武場宛如化作戰場,上有甲光曜日,風雲叱嗟,場面之雄渾,氣勢之恢弘,實是震撼人心。

當最後,眾星向斗,萬川歸一,武士聚到點兵台前,齊聲向天王恭祝凱旋。他們發出的祝聲夾雜著全營軍士的歡呼之聲,如龍吟虎嘯一般,響盪在潼關內外。

縱然心中不甘,裴世瑜也不得不承認。論軍力強盛,當世這個天王若稱第二,恐怕無人能當第一。

天王發出一陣笑聲。

「萬騎鞭過起塵兮,潼闕蔽日瞰雲兮。鐵衣曜日起笳鼓兮,安得丈夫奏凱旋兮!」

待演武場上的歡呼之聲慢慢平息下去,他命人取來紙筆,信手寫了幾句,便命再次賜下酒去。

有人上來,取天王手書,到前方高聲宣讀。

全場再次響起歡騰之聲。

點兵台上的眾將更是連聲恭維,頌天王文采。

天王笑了笑,望一眼身旁始終沉默靜坐的裴世瑜。

「裴家兒,你說說看,我的這些勇士,比之你河東虎賁,孰高孰低?」他似是隨口般地問。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周圍倏然轉為寂靜。

眾人無不停下手中之事,紛紛看著裴世瑜。

裴世瑜抬目,望向天王。

他神情從容,拋出這句話,便自顧斟了一杯酒,端起,微飲一口,這才舉目,也望向他,面含微笑,神情怡然。

然而,裴世瑜卻清楚地看到,在他投向自己的目光里,分明帶了幾分審視般的味道。

他似故意要在這樣的場合,刁難自己。

倘若違心,說河東軍不如天王軍,他裴世瑜往後也不用回河東了。今日此刻,將會是他此生無法洗刷的污點。

但他若說天王軍不如自家虎賁,如此場合之下,顯也不夠妥當。結果必會引發眾人不服,激怒在場之眾。

他不怕樹敵,但顯然,倘若他的回答招來如此結果,則意味著,在天王為他設下的這個明晃晃的陷阱之前,他選擇主動跳入和他硬槓。

此固然不算錯,但顯然,絕非智舉。

二人四目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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