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因公主對這裴二頗多嫉恨,舊事未了,新恨又來,心裡愈發不是滋味。沒有想到叔父竟說翻臉便翻臉,忽然竟要發兵再攻裴家,狂喜不已,忙也搶著表態。
天王的目光從爭事的眾人身上掠過,點了劉良才與何尚義。
「你二人各領兵五萬,兵分兩路,發往河東,務必給孤拿下潞州!」
「天王!」
謝隱山目露焦急之色,一反常態,截話欲再開口,天王已道:「你頸傷方愈,需要休息。不必再說了!」
謝隱山無奈閉口。
天王微微一頓。
「誰若能再打下太原府,活捉裴家兄弟二人,回來,孤封他為洛陽王,宮中府庫的藏物與美人,儘管自取!」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劉良才與何尚義大喜過望,雙目放光,在眾人投來的艷羨目光中下跪,爭向天王表必勝之心。
天王面含微笑,勉勵幾句,道:「孤在潼關等候捷報。」
洛陽已是近在眼前,他這意思,竟是一步也不入了,這就回兵西歸。
事既畢,眾人辭拜天王,退出船艙各去忙事。
謝隱山被留下,跟進洛陽建制之事。
他立在岸邊,看著巨船在兩岸千餘縴夫的齊力拖曳之下,緩緩掉頭,於聲傳數里外的震天恭送聲中,開始逆洛河而上。
就在巨船將要收起甲板之際,他按捺不住,又迅速登船,來到天王所在的艙外。
親衛在外,說天王獨在艙內歇息。
謝隱山叩門,不聞回應,推門,這才看見天王竟歪靠在案後的甲板上,雙目微閉,臉容發白,不禁大驚。
「天王!你怎的了!」
他疾步來到跟前,將人扶起,摸了摸他脈搏,待起身叫人,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呻吟一聲。
「我沒事……勿叫人知曉……」
他的兩道眉頭深深皺起。
「甲冑太重……壓得我氣悶……你幫我解開便可……」
謝隱山急忙依言,替他除去甲冑。
他此前曾從天王近衛的口中得知天王追裴二到太平關的事,也知他當時嘔血,心裡有些擔憂,怕舊傷又發,便帶陸醫診治。
原本以為已經有所起色,沒想到此刻又遇如此一幕,不禁愈發憂心忡忡起來。
天王坐起,喝了幾口水,再閉目片刻,睜眼,對上謝隱山投來的目光,笑了一下。
「孤好多了,你不必擔心,有在用藥。」
「你又回來何事?」
謝隱山只得壓下憂心。「屬下斗膽,勸天王三思。」
見他面露不悅,立刻又道:「天王勿要誤會。裴家若是當真不肯投效天王,一意孤行,則遲早一戰,此無可避免。」
「屬下並非全然反對天王今日決定,只是私以為,不必立刻如此絕然,徹底翻臉成仇。天王為何不許屬下領兵?我若去了,不定還有寰轉之機。倘若能夠說動裴家君侯,以天下蒼生為念,化干戈無無形,豈不是更好?何況,潞州乃天王此前親口應許過裴世瑛的,不與他們爭奪,當時屬下也在,聽得一清二楚。」
「孤已讓地,至於能不能守住,就看他們自己本事,即便奪回,也不算違諾!」
天王冷冷道。
「況且,不是孤不給機會。是裴家人自己太過可恨。孤回來後,念在舊情面上,特意又曾親筆去信,盼裴大能體恤孤幾分,容孤日後再去河東探視。你可知道,那裴世瑛是如何答覆孤的?」
謝隱山一怔。
天王低道:「他回信看似客套,實則不思教唆之過,滿篇都是叫我往後勿再進入河東!」
「更不用說虎瞳了!他太叫我失望。是我的親兒,卻視我為仇敵!」
「不將他打痛,他不會知道,誰是老子,誰是兒子!」
他咬牙切齒。
「孤定要叫他知道孤的厲害,親自過來求孤!」
第1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