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阿籬是誰?」葉紹瑤反問。
她在練習看圖說話呢,今天站在歐指導旁邊的助教姐姐格外好看。
兩人一唱一和說得煞有其人,歐晦也沒有再問,出於責任心,他走向隊伍的最後一排。
那些學員都是歐指導的親徒弟,正兒八經是首都冰雪運動管理中心的運動員,半隻腳已經踏上國家舞台,在大小比賽中嶄露了頭角。
有幾個是葉紹瑤熟悉的面孔,比如站在角落的那個男生,她當初學習步伐所觀看的錄像帶就是他的示範。
這一趟夏令營之行,她好像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世面。
正盯著那個男生零碎地回憶那些錄像內容呢,葉紹瑤只見他也正向她們走來。
好像怕被看透心事似的,內向的屬性限時返場,她心虛地躲開了迎面而來的目光。
教練一聲解散令下,肅靜的場館開始沸反盈天,孩子們生靈活躍的童音充斥了每個角落,葉紹瑤和容翡逆著人流去找季林越。
「你們好,」那個男生居然真的阻隔了她們的視線,停駐在眼前,同她們交流,「歐教練讓我陪你們一起去,保證你們的安全。」
他似乎還正在經歷發育,下巴上的胡茬剛冒出來,聲帶也到了尖銳乾澀的尷尬期。
看著還算帥帥氣氣的男生,乍一開口是副公鴨嗓,葉紹瑤受到了些許驚嚇,下意識看向了身旁的容翡。
容翡不變不驚,上前溫潤地道了聲謝。
狹窄的座位愣是塞下了四個人,等紅燈的空隙,容女士用手支著方向盤,打趣說:「早知道有那麼多朋友一起去公園,不如開單位那輛麵包車合適。」
「那是哪裡?」葉紹瑤扒在窗邊,搖下了那面暗色的玻璃,指著遠處的宏偉建築詢問,「和我們現在住的房子都不一樣!」
在街邊的綠樹掩映中,一座巍峨的歇山頂別具一格,在初升太陽的映照下閃著奪目光輝。
「手別伸出窗外,」容女士時刻提醒交通安全,「那是天//安//門,是我們國家很重要的一棟建築。」
綠燈通行,車輛開始碌碌向前駛動,被樹木掩住的紅牆逐漸呈現在眼前。
葉紹瑤失聲驚嘆:「沒想到天//安//門那麼大!」
坐在身邊的季林越搭腔:「因為天//安//門背後就是故宮啊。」
「故宮?故宮是什麼?」
容翡詫異:「《還珠格格》看過吧?」
葉紹瑤為了證明自己有些文化,使勁點頭承認:「看過,我媽媽最喜歡看這部劇了。」葉先生不止一次感慨,還好葉紹瑤早出生個幾年*,不然她指不定就叫葉紫薇了。
雖然那時候她還是個日日被抱在懷裡的小丫頭,對故事情節根本沒什麼印象。原來講述的是故宮的故事,她雲裡霧裡地想著。
汽車還沒有開進公園的路口,牆裡的歡聲笑語就已經從車窗的縫隙擠進耳朵。
葉紹瑤抱怨說:「明明不是周末,怎麼公園也這麼熱鬧。」
季林越替她背上她遺落在座位上的小背包:「因為現在是暑假。」
分明是無需思考的問題,他卻從她的臉上窺見了他只有想明白奧數題時才有的恍然大悟。
東湖公園依湖而建,聽說這湖水曾引自護城河,池水碧澈,魚若空游,文人墨客在這裡留下過諸多散文名篇。
不過那大概是陳年往事打磨後留下的美好幻象,水面上的薄霧散去,葉紹瑤只覺得湖水黑咕隆咚深不見底,近岸的石縫裡都長滿了水草。
掬一捧湖水,清涼刺激著皮膚,水流順掌心紋路滴下,帶走了些許熱氣。
順著盪開的漣漪遠眺,遠處的湖面有幾艘啟航的小船,船頂垂下的篷布遮擋了船上的光景,一片赤橙黃綠很是鮮艷,像點在墨綠畫布上的油彩。
這是小年輕們愛賞的情//趣,容女士自詡已經邁入中年人的隊伍,將自由放給瞭望眼欲穿的孩子們。
她囑咐容翡:「你們去划船,我在岸上等你們,注意安全。」
她將頭轉向最年長的那名男生,才自怪自己疏忽,一路上都沒來得及問清大家的姓名。
男生看破對方的欲言又止,回答道:「我叫張晨旭。」
船是兩個小女生選的,形狀酷似大白鵝,為什麼說酷似,因為它已經被粉色的油漆里里外外塗滿,連船槳都是工作人員特意找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