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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紹瑤翻了翻自己的校服外套,上面還空空的。

「來來來,都來簽名了,簽一個名送一份同學錄,寫一贈一。」管凝暉奪過她的校服,走上講台一拍,迅速抓住全班的眼球。

雖然過程尷尬,但效果要好不少,同學們圍在校服邊挨個簽下自己的名字。

有女生感性,在難寫的布料上也要寫一大串話。

「怎麼樣?」管凝暉拿著戰利品班師。

葉紹瑤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實中交際花。」

管凝暉也在欣賞自己的傑作,將校服轉燈籠般看了一遍。

「不知道誰擠掉了你的團徽,留倆針孔掛心口上,怪難看的。」

團徽果然不見蹤影,應該是被拽掉了,針眼比以往都要大,像兩個不規則的黑洞。

團徽一周是同學們自動避開的空白,單調的校服顏色更加分明。

她得找人填上這個空白。

突然生出的強迫症驅使葉紹瑤下到一樓,在同樣亂糟糟的一班找到季林越:「好弟弟,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季林越正捂著耳朵看作文書,不解地抬頭:「為什麼要簽名?」

「畢業留念。」

「我們又不會分道揚鑣,」他笑著說,「只要你還住野湖,咱倆就能天天見。」

「你寫嘛。」她不管季林越有多少話要說,筆已經遞到他手上。

他拗不過她。

「寫哪裡?」

「哪裡空著寫哪裡。」

季林越知道謎底的答案,他是個填補空缺的人。

葉紹瑤沒有迎來數學補時課,校園廣播響起小虎隊的《紅蜻蜓》,所有初三生都在忙碌地清點自己的行囊。

2010年6月14日,這是他們待在初中校園的最後一天。

葉紹瑤清空了留在學校的所有東西。

她只是在這裡短暫待了一個學期,但已經積累滿滿一箱的家當,她用麻袋墊在箱子下,一路拽回家。

2010年的岸北市,有10.6萬學生參加中考,葉紹瑤趕著晨光起了大早,枝頭的烏鶇鳥歡送她匯入趕路的人流。

她也是十餘萬中考生的一員,將在今天選擇影響她人生的岔路。

語文試題很常規,作文難度也不大,對於信心不足的葉紹瑤來說,是個不錯的開端。

數學呢,她也盡力計算答案,附加題不愧是附加題,她試圖用許多死記硬背的公式梳理思路,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道高一丈。

今天的天氣不怎麼好,進考場前還陰著,時針走了一格,細雨已經卷著風闖進來,滴落在她的試卷上。

她舉手向監考老師示意:「下雨了,可以關窗嗎?」

關上窗,室內有些悶熱,葉紹瑤還能聽見細密的雨珠敲打窗台的聲音,想像從雲端跌落的雨水不甘心地落向地面。

她在悶雷滾滾中結束自己的初中答卷。

一切就這麼平淡地結束了,天空沒有綻開陽光,烏鶇鳥也避雨不知去向,葉紹瑤舉著傘,看著校門外接她放學的爸爸媽媽。

哦,不是放學,起碼在未來的兩個月,「放學」這個詞都和她無關,她已經向初中的自己告別。

「沒考好?」

「一般般。」

中考結束的第二天,葉紹瑤打算用賴床迎接接下來的漫長假期。

但沒到十點就被聶心吵起來。

「芍藥,H大附中,拍畢業照,速歸!」

放下電話,葉紹瑤倒在床上繼續蒙頭大睡,卻再睡不著了。

待過兩年半的初中,多少也會不捨得。

短袖之外,她套上一件薄外套,回到久違的附中校園,聶心舉著一件校服迎接她。

曾經的同窗也跟著舉起空氣橫幅,唱老掉牙的畢業歌。

「這麼大陣仗。」葉紹瑤笑著說。

聶心將她攔下,不讓再向校門走進一步,說要進行簡短的歡迎儀式。

排練好似的,她將校服交給旁邊的同學,一雙手籠在她的頭上,洗滌她的記憶。

「不好的回憶,丟掉。討厭的傢伙們,丟掉。和學習有關的一切,丟掉。」

葉紹瑤忙按住她的手:「這個不能丟,還沒出成績呢。」

行,聶心聽她的,在腦袋上一通操作,又把和學習有關的一切裝回去。

儀式結束,聶心切回正題:「這是我們全班送給你的畢業禮物。」

藍白相間的校服,同樣用黑筆寫滿了全班同學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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