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養成一個習慣,放學一回家就在座機邊蹲季林越的消息。
也是那時候,她第一次像一個小大人,和爸爸媽媽聊起關於死亡的話題。
非典奪去了不少人的生命,以至於此後聽見「肺炎」的兩個字,她都會不經意顫慄。
「這回的肺炎……也會像當年一樣嗎?」
「不會的,」邵女士安慰,「只是直觀的數據太有衝擊力。」
葉先生也附和,國家的反應很及時,一夜間有數千數萬名醫護人員支援鄂北省,一定會在短期就把新型冠狀病毒壓制住。
但葉紹瑤日日守在電視前,也沒盼來這一天。
從岸北前往首都參加補考,被地勤告知需佩戴口罩才能乘坐高鐵。
登上列車,還被好心的乘務組提醒,用N95的口罩才能起到更好的防護作用。
剛到首都,又因隔壁車廂有一位從鄂返鄉的乘客,全車人員被暫扣月台,有關行動小組對各位的近期行蹤進行一一摸排。
折騰到深夜,葉紹瑤才在首體大旁找了家酒店落腳,再打開手機時,群聊像鍋里沸騰的水,消息直往外冒。
未接來電有幾十通,來自兩家父母的,季林越的,甚至還有遠在鄉下的姥姥。
「姥,我挺好的,剛到酒店。」她首先和姥姥報平安。
「我聽小酈說,你一直沒有回覆消息。」
在長輩眼裡,她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小孩。
隻身去另一個省,身邊沒有伴,各種方式都聯繫不上,多少讓人擔心。
葉紹瑤回答:「手機電池一到冬天就不經用,列車上沒有充電口,路上又耽誤了些時間,現在才緩過來。」
「你在外得仔細些,現在電視每天都在放這個新聞,可想有多嚴重吶。」
「我會的,您也是。」
天黑得出奇,她抖著手指掛掉電話,雖然嘴裡滿是鎮靜,但確實有些後怕。
下午車站排查的結果,隔壁車廂的所有乘客被轉移到同一地點隔離觀察。
她的座位往後推哪怕一個號,都絕不會走得如此輕鬆。
用簡單的句子和家裡聊起首都的天氣,聊酒店貴得離譜的餐包,她隱去了部分經歷,報喜不報憂。
再是季林越。
他正在另一個半球陸訓,聽到手機微弱的動靜,立馬鑽空子偷懶。
「季林越,你幹嘛凌晨給我打電話。」
蒙特婁和首都差了十三個小時,她頭頂懸著太陽的時候,他的肩上全是星光。
「因為擔心。」
是該擔心,換做是她之於他,估計也會急到自亂陣腳。
她體會出一種名叫分離焦慮的東西。
季林越對國內的新聞時時關心:「華夏的確診病例快突破四百了。」
「嗯。」
來勢洶洶,增長迅速。
葉紹瑤問:「國外怎麼樣?」
「國外沒什麼異常,只是戴口罩的華人多了。」
「我有些擔心航班。」
她這幾天時不時關注航班訊息,陸續有落地鄂北或從鄂北出發的航班被無限期取消。
這恐怕會形成一種趨勢。
季林越的聲音因為教練催促而變得急促,卻始終保持著出奇得溫柔:「我相信我們會見面的,晚一些也沒關係。」
他們會渡過難關的,晚一些也沒關係。
……
去蒙城的時間推了又推,結束學校的所有事宜,葉紹瑤滯留在了首都。
心裡自覺度日如年,政策也一天一個樣,市民出行的難度又上一個台階。
回岸北需要自行隔離三日。
另一方面,她還在鍥而不捨地關注航空動向。
情況真是越來越糟了,連容翡也提醒,讓她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
葉紹瑤也的確照做,活動範圍只有從玄關走到陽台的幾十平,手機成為身邊最重要的工具。
爸爸媽媽每天會按時問候一日三餐,溫姨偶爾轉一些不知出處的笑話解悶,季林越則更像住進她手機的旅行青蛙,隨時隨地分享生活碎片。
不對,葉紹瑤覺得這個比喻不合適。
她的旅行青蛙已經離家出走好多次,像個逆子。
「今天舉鐵了嗎?」
葉紹瑤隔空拍了拍「旅行青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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