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縱酒和歌的豪情,用英語過一遍,就成了大山深處的雞樅菌,還帶有鄉村摩托油門的焦糊味。
「那咋了,」縱歌附和,「剛好和你這個『煙塵』搭配。」
在英文發音規則下,他們都是受害者。
不過有個例外。
縱歌和程堰站在領獎台上,看他們從暗處走來。
「The插mpion,ShaoyaoYe/LinyueJi,fromChina,finallyscored203.50pointsinthecompetition.」
雖然還是千篇一律的奇怪音調,但主持人在賽前做了功課,儘量貼合中文的發音方式。
所以「shaoyao」和「yueji」不是起伏的山巒,只是在九月,在這片高山谷里開出的一朵並蒂花。
芍藥和月季,是他們的目標。
領獎台前,誰搭上誰的手,被誰牽引著向賓客致謝,然後在紅毯前停冰,和山腰的後來者擁抱祝賀。
「恭喜。」
和熟人在檯面上一本正經,葉紹瑤有些逗樂,壓著嘴角不敢笑。
縱歌倒先笑了聲,裹住她的手:「同喜。」
此次霧迪杯,華夏只派出兩對冰舞組合,奪牌率百分之百,不可謂不暢快。
冠軍的領獎台有些高,季林越扶著她的胳膊,問道:「能踩上去嗎?」
葉紹瑤提著裙擺,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句,手臂的壓力突然一輕,下一秒,自己已經被攔腰抱上領獎台。
冰刀落在粗糙的檯面上,很不真實。
她終於又一次站在最高點,向前方遠眺。
「季林越,你剛才是*不是壓根就沒想聽我回答?」
「嗯。」季林越從喉間哼了一聲,理所應當。
反正,什麼回答都不會改變他想這麼做的事實。
古人稱之為——先禮後兵。
五米開外,有攝影師抓拍台上的瞬間,葉紹瑤沒再動手動腳,把編排的話放在心裡。
她不理他,讓他自己難受去吧。
「PleasewelcomeMr.Mayortopresentmedalsofthe2020NebelhornTrophytotheathletes.(有請市長先生為運動員頒發20-21賽季霧迪杯獎牌。)」
禿了一半的老頭西裝革履,在禮儀員的解釋下,從口袋掏出眼鏡戴上。
葉紹瑤用餘光留意。
雖然不知道用意,但有眼鏡的加持,潦草的五官顯得文質彬彬。
老頭眯著眼睛,端詳了獎牌半分,才放心給運動員戴上。
此前,有藏不住秘密的工作人員向選手透露,這次的獎牌是重新設計過的,花了德冰協幾百歐。
是什麼樣的設計?
沉甸甸的金牌掛在脖頸,她低頭看,是賽事的logo和名稱。
好平平無奇。
旁邊的歐洲組合倒是先研究出來,小聲說著讚嘆:「浪漫死了。」
獎牌的背面,是浮雕的內伯爾峰,龐大的阿爾卑斯山脈中的一座,這個高原冰場的所在地。
每一道山麓都是手指可以摸見的紋路。
但受制於篇幅,山峰只雕了半座。
「另一半在這裡。」季林越說。
他們的獎牌不大相同,弧圓的輪廓把山峰劈開,只有組合在一起,才是最完整的。
「那咱倆戴反了。」
她站在右邊,手裡卻捧著內伯爾峰的東麓,和季林越的只能拼成河谷。
在交換站位和交換金牌之間,他們選擇了後者。
「低頭。」葉紹瑤小聲說。
她摘下胸前的獎牌,鄭重地給他佩戴。
也同樣仰著脖子,讓染上他體溫的綬帶,落到自己的頸間。
第183章 「拉勾上下」這種事,他們十年前就不會做了。
表演滑結束,奧伯斯多夫的天光已經隱於山後,氣溫很快就降下來,吹散葉紹瑤臉上的紅暈。
剛被其他國家的運動員拉著合影聊天,各地的口音讓她有些難以應付,室內暖氣又充盈,暖得大腦有些缺氧。
「要是我擅長拒絕,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吹冷風。」清醒過來,她扣緊外套反思道。
季林越揭穿她:「你全無拒絕的意思。」
她點頭,很順口地承認:「是啊,哪裡捨得。」
F國組的女伴,在前天訓練時送了她一雙手套。
東道主德國的女單選手,親自給他們講解表演滑巡禮的流程。
還有縱歌,自己能聽懂德式英語全靠她的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