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瑤想了想:「不是。」
「你不堅定。」
「不是。」
「是有什麼阻礙了你?」
「不,只是我現在更享受比賽的過程,享受世界的目光聚焦於我,」她說,「如果能夠站上領獎台,這最好不過。」
她不否認每個運動員都有想要成為世界冠軍的野心。
但冠軍只有一個,除此之外的每一個人都只是他問鼎山巔的墊腳石。
所以人們不得不看重過程,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這句話,好像季在剛才也對我說過,」心理醫生笑著說,「很欣慰,你們的成長也是同頻共振的。」
「我們是擁有兩顆心臟的同一個人。」
這是格林教練在日常訓練時經常提到的話,本意是想讓搭檔之間注意默契。
但意外的,可以適用在許多場合。
「對了,我這裡還有克服心理恐懼的藥物,如果你今晚需要一個良好的睡眠。」
在回歸集訓隊的前一天,葉紹瑤曾向她問過助眠的藥。
「現在不需要了,謝謝。」
心理醫生的手一頓,這個拒絕很乾脆,但又在意料之中。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她把桌上的文件收進公文包,「我猜,你和季等會兒還要加訓。」
葉紹瑤頷首。
她們是認識好幾年的熟人,對方能把她的習慣記個十之五六。
「但今天不行,教練要求我們早點回酒店休息。」
「那我就用剛才說給季的話作結,」心理醫生示意她不必遠送,推門說,「祝你們能享受這幾天的經歷,無論結果如何。」
「謝謝。」
退出休息室,一直在窗口逗留的晚風闖入,又急匆匆從房門溜出去,把等候在外面的人帶進來。
看見來人是季林越,葉紹瑤問:「抽籤儀式結束了?」
明天下午,冰舞項目首先開賽。
比賽規則規定,所有運動員按照世界排名先後區分組別,每小組又打亂順序組內抽籤。
葉紹瑤/季林越在積分結算時位居世界第八,但因部分組合缺席,躋身韻律舞最後一組。
季林越點頭:「最後一位登場。」
「天吶,你的手氣臭了十多年,終於在最緊要的關頭接上鏈子!」
他抿著嘴唇,這聽起來不像誇人的話。
但他沒理由反駁說這不是事實。
「嗯,天時地利。」
剩下的,就交給人和吧。
……
2月8日下午兩點整,由華夏前女單運動員闞玉到場宣布開冰,個人賽拉開序幕。
葉紹瑤在經過內場通道時,往入口探了一眼。
上個周期,冰舞還是花滑四項里絕對的冷門,辦賽方為了多賺門票錢,總會把冰舞和男單捆在一個半場。
現在,場上第一組正在五分鐘練習,比賽還未正式開始,觀眾上座率已經在規定製約下幾乎飽和。
「瑤瑤。」意識到葉紹瑤落後,季林越轉身等她。
距離他們的出場時間還早,為了保持身體活躍,他們打算在舞蹈室待一陣子。
同組的Eva和Rowan已經在舞蹈室等候多時。
從冬奧會開幕至今,他們一直活躍在賽場上,團體賽親力親為,團體賽結束後,又立即投入個人賽的較量。
今天的比賽,他們將在最後一組第四位出場,和葉/季前後腳。
越到比賽,葉紹瑤越放鬆:「前輩教教我,怎樣才能在韻律舞拿到九十分?」
她原本只是想開個緩解緊張的玩笑。
但如果能求取真經,她也願意學習一二。
「因為GOE很慷慨,定級也抓得不嚴,」Eva認真回答,「這賽季,我和Rowan頭一次在圖案衍生步里拿到雙四級,但其實,這套的質量還不如GPF那場。」
她時刻保持清醒,每場比賽的評判尺度不一樣,分數基本沒有可比價值。
推門而入的工作人員根據對講機的指令,把舞蹈室的電視調到比賽現場的頻道。
當前,第一組第一對選手完賽,在等分區的煎熬等待中,拿到46.66分。
節目內容分才二十出頭。
可以看見,教練和選手的臉上流露出不同程度的驚訝。
驚訝於分數高低?還是進而質疑定級問題?
不得而知。
簡單掃過幾組選手的分數構成,葉紹瑤基本可以斷定,今天的裁判手很緊,像在團體賽浪費掉了所有仁慈。
「這是你們國家的小黑馬。」她認出來。
目前場上的選手是M國的KeilaWinter/DaneSummer,因為姓氏特殊,國際上更喜歡以「冬夏組合」作為其愛稱。
當年大獎賽分站賽,冬夏組合初出茅廬就橫掃一眾老將,著實拉高了觀眾對這對黑馬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