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萍?你是說惠萍?」
裴祜和盧月照一同點頭,神情期冀無比。
「惠萍啊,她就住在前面,」老者手中拿著一根柴火,指著前方,「你就順著河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後一處人家,就是惠萍家。」
盧月照和裴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我看你倆精神不太好,累壞了吧,我這飯馬上就做好了,留下吃口再走吧!」老者扶著地面慢慢起身,裴祜和盧月照一左一右,上前扶了一把。
「爺爺,我聽說是因為叛亂這村子才會這般,敢問是何叛亂?您和家人又為何還住在這裡?」
盧月照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到底是何人將這村子荼害至此,又是什麼,能夠讓人留在這村子,這和緊鄰煉獄也沒什麼分別了。
「還不是十七年前的那場康王之亂,是叛軍屠了村……」
觸及回憶,老者神情不見激動憤恨,反而似古井無波,平靜萬分。
「我為啥住在這兒,因為……」老者忽然半側著身,看向遠處山林,那裡枝繁葉茂,鬱郁菁菁,「因為,我的妻子,兒孫都埋在這兒,我呀,得守著他們……」
空氣中寂靜無比,只能聽見些風聲。
人生在世,不過是於蒼茫天地間的一葉孤舟,何處不孤苦,何處不煢煢。
老者的視線轉回,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此刻掛起了笑容,神情慈愛,「來吧,年輕人,你倆別客氣,這不,我的飯熟了,你倆嘗一口,這都多少年沒有人嘗過我做的飯了,我也不知道和以前比,手藝還在不在,你倆別嫌棄!」
說著,老者掀開了鍋蓋,他輕輕吹去白茫茫的霧氣,露出了裡面色澤誘人的燉菜。
有白菜,豆腐,土豆,粉條,還有幾塊瘦肉。
老人拿出兩副碗筷,在河邊沖洗了一番,給盧月照和裴祜一人盛了滿滿一碗。
兩人雙手接過。
或許是連日趕路,沒有顧得上吃一口熱飯,或許是得知趙惠萍在這裡的家就在前方,亦或是,老者的話太過心酸。老人或許想起了十七年前的某日,他們一家人就這樣聚在河邊,圍爐吃著飯,無比尋常,卻再難相見。
明明老人燉的菜里忘了放鹽,可是,盧月照和裴祜依然覺得這是他們吃過最好吃的燉菜。
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這般味道了。
一滴淚水滴入了盧月照的碗中,裴祜也紅著眼眶,兩人吃完了這碗摻雜著善意與寄託的飯。
「多謝爺爺,很鮮美的燉菜!」裴祜說道。
「爺爺,我想,你的手藝和從前沒有任何變化,還是一樣的好吃。」盧月照笑著說道。
「好好好,那就好,手藝沒變就好……」老者的眼眶泛著淚光,有些模糊。
他方才一瞬也不錯地看著兩人,仿佛透過時光長河,看到了曾經的人,曾經的某一天。
「爺爺,我們兩個要走了,您一定保重身體!」盧月照說道。
「山高水長,故人知曉。」裴祜開口道。
老者點頭,笑著揮手送別二人。
方才兩人用過的碗下面放著些碎銀子,盧月照和裴祜出門匆忙,這是他們帶出的三分之一銀錢,卻也足夠一個老人,用很久,很久。
山高水長,故人知曉。
老人口中輕輕念著這八個字,河中之水,山中之林,都能聽到。
裴祜和盧月照再次上馬,順著河流一路向前。
溯流而上,就像穿越了時間,穿越了這倏忽而過的十七年。
時空交錯,兩處
景象在此交疊……
馬兒跑得飛快,清冽的河水氣息仍舊充斥在鼻尖,盧月照卻已不再害怕。
一個又一個殘破的房屋從身邊經過,又瞬間被拉扯到身後,很快,前方只剩下最後一個人家。
院落不大,房屋破舊,但卻被人仔細收拾過,竟看不到一棵雜草,一處破敗。
趙惠萍家,到了。
第36章
盧月照和裴祜迅速下馬,向著門口奔去。
籬笆牆低矮,很容易便能看清院內的樣子。
院中有正房一間和東西陪房兩間,屋舍是再簡陋不過的茅草屋,此刻院內空無一人,窗欞上的白紙是新糊的,缺了一角的木桌上放著摘了一半的青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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