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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村鎮外擴,亦或是外鎮得知關竅聯合滅了柴桑。總之此地輾轉發展,逐漸演變成大城市。」

穗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一副「我沒詳細透露是他自己猜出來的」複雜表情。

「三十年代……三十年代……」方恕生說到激動時站起來,透過窗戶環顧街上建築,捶著掌心說,「直至當局無能,外寇長驅直入,全省淪陷。」

他回身道:「這裡陰氣這麼重,處處透著詭異,難不成是外寇知曉水晶棺一事,乾脆屠殺了全城?」

「還有一種可能,」穗穗索性加入他的頭腦風暴,「那時國之所及無不是焦土一片,所有人都在尋求出路,所有人都覺得活不過明天。」

此地被嚴格封鎖,各式關卡重重,內部逃不出去,外部無人來救,每分水深火熱,每秒心驚膽戰。

「左右不過一死,可總有人會想到那口棺。」

水晶棺既能吞屍吐財,那麼財從何處來,屍體又到了哪裡去?

絕不是憑空。

霧霾一般厚重的絕望之下,那口棺或許能拼得一線生機,或許是脫離人間煉獄的介質呢?

「比之戰爭,比之恐慌,可謂桃花源。」穗穗說,「所以水晶棺最後一次現世時,必定屍骸遍地,血肉相絞,獨獨棺內塞滿了已至癲狂的活人。」

方恕生立於陽光之下,聽得毛骨悚然:「這種程度的禍事,為什麼歷史上全無記載?因為涉及神鬼被抹去了……不對……連各種陋習都能找到一字半句,獨獨這個,半點痕跡都沒有。」

「或許污染之地終將陷落隱匿,而偶爾闖進來的人,又會以夢或幻覺當作藉口。」穗穗面色無悲無喜。

方恕生長嘆一聲,有些唏噓地垂下腦袋:「所以哪有什麼桃花源,邪祟以棺惑人,鬧得現在都不得安寧。」

「以棺惑人……等等,有魚身上是不是有信物?那些錁子……」穗穗神色一變,霍然起身,「他們不是跟著當地人找橋,他們假作一屍一人,一死一生,完全符合規矩,所以才沒被發現!」

「先易衣,而後山水迢迢,孤身奉屍過橋再入棺……」方恕生腦子裡把各種線索一串,被這話點透了,驚跳起來,恍然喊道,「桃花源!那誰藏了這麼久,極盡友善,全然相助,是想把有魚帶進桃花源!」

*

霧已經變淡,透過重重紗靄,有魚能望見天邊毫無溫度、緩慢而來的群霞。

「你覺著,人會不會因為突然冒出的惡念,殺掉同行者,再偽裝成意外?」秋旻緩步走著,輕聲細語地說,「畢竟一具屍體也是放,兩具也是放,三具四具……他們不懂哪裡來的水晶棺,不知以屍易財的因由,只道屍體越多,黃白之物便越盛。」

灑金紅紙和喜樂已然消失,新住民與魘貘不知所蹤,這裡群山寂寂,千步都不一定能換一景。

有魚莫名打了個哈欠,大抵是在霧裡走久了,現下看東西感覺不怎麼清晰,糊糊的,他按了按眼睛,說:「所以後來,一人翻山越嶺,能回來是本事好,回不來是命該絕。」

秋旻嗯聲,有些古怪地喟嘆著:「是啊,有的人次次都能回去,怎麼都留不下來。」

「我明白了,橋是介質,棺材是通道,屍體是開關,它們連通的是凡世與另一個地方?」有魚心思還放在記事簿上,但是怎麼也沒法把它和罅隙捋明白,「是酆都?」

秋旻不咸不淡地說:「這麼多年了,酆都還在背鍋呢。」

他們已至山谷中央,可見對面隱隱綽綽的山脈。

有魚望了一眼,這裡既沒有橋,也沒有水晶棺。

他突然想到之前外鄉人的瘋言瘋語,指著前頭說:「難不成,連通的是凡世和桃花源?那我們這樣干走,豈不是要困死在路上。」

秋旻嗤笑:「哪有光禿禿的桃花源,那裡除了黃黃白白的破石頭,就是半死不活的草木,哪有半點桃花源的樣子。」

有魚被他帶溝里去了,順著話題想像道:「人家仙山福地,外面看著死氣沉沉又怎樣,裡頭別有洞天就好了。」

「人家仙山福地,當要美不勝收。」秋旻傲然地笑了一下,「再說了,既是當一句桃花源,自然要有明山秀水,有繁花有萬財,有俗世難及的諸般佳景。」

一句話落,蒼翠綠意煙雲似的,猝然迸進了有魚的視野里。

那一剎那,霧氣徹底散開,鳥雀高歌,生機一詞如有實質,在他眼前無聲而壯闊地爆開——

漫山植被瞬息蔥蘢,數不清的花朵競相綻放,九天梵音繚繞,霞腳傾倒而下,點燃了燦金的雪巔,而後向外淌落,赫然鋪滿整座挺秀的山脈。

目之所及,千景千色,蔚為壯觀。

腕釧抵在鎖骨的位置,有魚撐起身體,驚羨之餘,鬼使神差回頭望了一眼——

那一步一步踩出的漣漪像是鼓面,一盞又一盞,宛如祭祀時問應天地的薩滿鼓,無聲綻放著。

有潮水來了,不知從何處受召而至,畫卷般徐徐展開,浪峰翻滾著,如同細小的銀色魚群,擠挨,堆簇,汩汩漫過了秋旻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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