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布匹還帶著潮氣,裴淮義將殮布扯下,看到他本該柔軟白嫩的皮膚已經冰冷僵硬,透出帶著死氣的青灰色——成恩死了,這個消息在此刻讓她有了實感。
騙了她,一聲不響地逃走,然後就這麼死了。
「怎麼會這樣?」
肖柏皺緊眉頭,猛然起身。
琴館的侍人也一臉歉意:「肖大人見諒,楚公子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又淋了雨受了驚,身子便不適……」
「本官可是買下你一整日,」琴師稱病,要暫做休息,肖柏面色不虞,「儘快回來。」
楚臨星隨下人進了更衣室後,將門扉緊閉。
肖柏身上的薰香於他而言過於濃烈了,此刻楚臨星臉色慘白難看的緊。
一些下人匆匆經過廊廡,只道這位年輕的琴師實在不懂事,竟耽誤這麼久。
生長痛如蟲啃咬,楚臨星鼻尖還殘留著那股味道,額角滲出了大滴的冷汗。
反胃之感愈演愈烈,他齒間泄出悶哼,顫抖著撫上自己的小腹。
第3章 第3章別怕
掌心之下,並非平坦的肚腹,而且層層疊疊的布匹。
他將小腹束起,勒平了弧度,才掩人耳目活到了今日。
懷有身孕的男子,沒有妻主做倚仗,很難獨自生存下去。
「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嗎,切不可叫大人久等,否則館主那邊咱們無法交代啊
……「他隨行的侍人在門口催促。
適才胸口脹痛難耐,胃中翻滾,這種不適沒能消解,若是在這裡被人瞧見,定然會被看出端倪。
他已經是死人了,這具身子沒有妻主,懷有身孕便是無媒苟合,在大殷,這樣的男子會被處以極刑。
楚臨星屏住了呼吸,胸口的痛楚讓他無能為力,他生怕自己會發出難耐的聲音,暴露自己並非是啞巴,又有了身孕的事實。
這是欺君的大罪,若是被旁人知曉,他必然活不成。
自來京後,楚臨星身子愈發虛弱了,今日淋了雨本就不適,在他見到故人以後,驚懼之下再度牽動了心神,這會頭腦也沉重起來。
他是無根無萍的琴師,斷然不能開罪肖柏,即便是病軀也不可推脫。
「被陛下讚揚幾句,就真當自己是什麼金貴主子了,竟將咱們主子晾在那。」
肖府的侍人談論起來也不避人,倒像是知道他在裡頭,刻意說給他聽的。
楚臨星神色無波,那股寒氣好似入了體,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他已聽慣了惡言惡語,那些侍人的話掀不起任何波瀾。
「瞧上去病懨懨的,小心過了病氣。」
面頰起了火,分明他渾身冷得厲害,臉卻要燒著了。
腹中也於此時傳來深重的痛楚,狠狠拉扯著他的內臟,就連自身的理智也幾乎要被淹沒。
楚臨星緊緊攥著衣角,直到指節泛白,也不能減輕分毫疼痛。
彼時的御史府被死寂籠罩。
裴淮義凝視著眼前的屍身,他的鎖骨處的紅痣已褪為淺棕色。
「……主子,」雪竹試探性地喚她,「您要的名冊。」
費力搜尋許久的人就在眼前,卻已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偏生她沒有發現易容的痕跡。
世間找出兩個容貌如此相像之人,談何容易,成恩的確是死了。
她這些時對成恩的擔憂在此刻成了笑話。
裴淮義鮮少如此刻般動怒。
上位者最忌情緒繁多,是成恩接近她又欺騙她,裴淮義的慍怒無處發泄。
她掀起眼帘,面上還帶著沒有完全消散的怒意:「只有這些?」
「是,主子,」雪竹道,「屬下整合了附近州府外來人員,只有這幾位時間一致。」
裴淮義強行壓下心底的火氣,看著眼前的名字,指尖一下下扣在桌案上,只是當一個人名出現在眼前時,擾亂了她叩擊的節奏——楚臨星。
「他也是冬月來的?」裴淮義問。
「是。」雪竹頷首道,「可要屬下嚴查他?」
裴淮義未抬眼:「查,仔仔細細查清楚了。」
她並不明白,楚臨星為何要逃走。
從來沒有哪位露水情緣有過這樣的待遇,旁人渴望的,成恩唾手可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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