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陳見津摩挲著那雙泛黃的照片,他閉眼,宋緒時對他的警告歷歷在目,但他並不打算停手。
身旁是那天和他鬧得格外難看的鶴時序,這次他們要出席一個山區希望小學工程,陳見津一路上閉目養神,懶得和鶴時序搭話,鶴時序卻一反常態,回到了他們初見時的樣子,一路上不斷偷瞄陳見津的睡顏,還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給陳見津蓋上。
陳見津想要喝水,鶴時序就親自給他擰水瓶,遞過去時,手指還一點點拂過陳見津的皮膚,故意將頭溫順的低下來,以一種順從又溫良的態度,眼巴巴地祈求對方的原諒:
「之前的事,是我錯了。」
陳見津卻仿佛沒有看到對方的祈求,喉結滾動,直接與對方錯開下車,看見孩子們,那冷淡到難以接近的眉眼變得柔和起來,甚至主動地彎下腰,讓孩子騎在他的頭上,馱著小孩四處轉圈圈。
鶴時序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幕,愣在原地,直到下面有一個小女孩說,哥哥你笑起來真好看,他才如夢初醒地,緩緩地摸上自己的眉眼與唇角,盡數勾起。
他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將麵包發給她,從女孩的鏡子裡,他看見了完全放鬆的自己,鶴時序有些恍惚地想,也許放棄權勢,會讓自己過的更輕鬆呢。
一旁的記者來採訪,鶴時序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整理好著裝,抱起小女孩,掛上了一貫的淺笑,而一旁馱著小男孩的陳見津也走了過來,配合著鶴時序接受採訪,畢竟他們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你們真的很像一家四口,兩位有要孩子的打算嗎?」
鶴時序腦子還沒轉過來,嘴就先快了一步:
「有的,要兩個最好,一男一女,湊個好。」
說完,看著記者尷尬的表情,和陳見津戲謔地挑眉,他才後知後覺地捂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陳見津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滿是調笑的意味,他看著鶴時序歪頭,好像在問他。
一男一女你生嗎?
鶴時序滿臉漲的通紅,但這個插曲落在媒體的眼裡,卻成了他們相愛的證據。
突然被嘈雜的腳步聲打破,槍擊聲無孔不入,子彈如雨般射來,哭喊與尖叫聲不絕如縷,血色撕破了美好的幻夢,陳見津和鶴時序護著兩個小孩進了樓房。
正準備進去時,陳見津回望身後,卻看見了一個坐在硝煙中哭喊的小孩,他示意鶴時序先進去,自己轉身去救那個小孩。
鶴時序看見陳見津又穿進了槍林彈雨里,心下一陣擔心,他咬牙,推開門也隨他一起沖了過去。
正當他們抱著那個小孩,準備帶他進去的時候,陳見津錯愕地看到小孩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緊接著是一陣白色的噴霧。
他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第16章
陳見津是在一陣顛簸中轉醒的,如蟬翼的眼睫輕顫,抵上他下顎的是一個冰冷堅硬的觸感,他的目光慢慢下移,入目的是一把黑色的手槍。
他的腦袋微微向另一旁看過去,是被塞住嘴巴,焦糖色的眼睛裡充斥害怕,身體顫抖,卻強裝鎮定的鶴時序。
僅僅是瞟了一眼,那蒙臉的黑衣人,就用手槍向上頂了頂,陳見津難受的向前伸脖子,像一隻瀕死的天鵝。
「死也總得讓我們死個明白吧。」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陳見津冷聲開口,坐在前座的人輕笑一聲,經過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傳來:
「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聽到這句話,陳見津挑眉冷笑,霎那間,他借黑衣人腰間的刀,將手上的繩索割斷,雙手將抵在下顎的槍扭轉過來,指向前座發聲的人,又肘擊挾持鶴時序的人,將另一把掉落的槍別在腰間。
「從車上下去,放我們走,不然我就開槍。」
前面的人似乎被他的舉動逗笑了,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對方輕輕彎了彎手指,示意著手下不要傷害陳見津,司機竟然也乖乖地停車,他們就這樣下車,在風雪裡變成了,漸行漸遠的黑點。
陳見津疲憊地將塞在鶴時序口裡的東西拿出來,身後是一身冷汗,疲憊讓他難以細想,劫匪如此輕易放棄他們的原因,他有些無力地靠在駕駛座上,長吁一口氣。
身後卻傳來鶴時序虛弱卻一貫毒舌的聲音:
「陳見津,你在山區練駕照嗎?開的還不賴。」
陳見津聽到這句話,湛藍色的眼睛卻陡然睜大,他踩了踩腳下的觸感,又看向車的錶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