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聞所未聞!冰兒嘴張得老大,半天才合上:「不可能吧?他連雯兒都不欺負,去欺負人家的女孩子?」
英祥忍俊不禁般的:「其實也是孩子間的玩笑,他見顧教諭家的二女兒在院子裡的板凳上做針線,偷偷過去扯了她的辮子一把。小丫頭皮嫩,當即就告狀去了。顧教諭跟我說,並不是真的氣奕霄,不過他如今的年齡,正是需要正心誠意的時候,搞這些惡作劇,總歸不大像話。也是為了教導他,開發了幾個手板。」
冰兒撇嘴道:「老腐儒一個!小孩子玩玩什麼打緊?我又不指著霄兒考狀元!」
「你不指著,人家顧教諭指著!」英祥笑道,「你別護短,他是實心為咱兒子好,不是苛刻他。說個有趣的,顧家二丫頭,先還氣沖沖地告狀,真看奕霄被打了,又過來為他討情,哭得淚汪汪的,說是自己說得太重,冤枉了奕霄,寧可自己替霄兒挨這頓手心。」
冰兒聽得「噗嗤」一笑,恰好奕霄照著儒家的規矩來晚間定省,冰兒故意問道:「顧家的二姑娘多大了?」
奕霄哪有不明白母親的意思的,臉「騰」地紅了,他又是個男孩,不好像奕雯一樣撒嬌,求助似的看著父親。沒料到父親也說:「和奕霄差半年,我見過的,圓圓臉、圓眼睛,生得很俊俏,也很知禮的。」奕霄低了頭不知說什麼好,英祥笑道:「今兒晚上我就是與顧教諭一起喝的酒。他很看重你,不過說如果你真的喜歡顧柔,至少要中了舉才談得上六禮。」
奕霄連連搖頭:「才不是呢!」可卻不忍心斷然拒絕,偷偷抬眼望望父母,見他們都是帶著揶揄、也帶著疼愛的一臉笑,不由喃喃道:「被褥已經放好了。請爹娘注意身體,早些安置吧!」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顧家二姑娘到底怎麼樣?」晚間床上,冰兒偷偷問道。
英祥想了想說:「顧教諭是個有學問,也正直的人,他教出來的女兒應該很不錯。小姑娘長得也很看得過眼,一副甜相,小酒窩跟你似的,會說話,也懂事,估計你看著也會喜歡。關鍵是這兩個半大孩子,越是折騰得歡,越是心裡頭有情——這你還不懂麼?」
「可惜顧教諭是個『祿蠹』!」
英祥笑道:「你少編派人家!不是我吹,奕霄中個舉還是輕飄飄的,就下場試試也不妨。人家那麼好的女兒,已經跟我講定了不計較聘禮、不計較納娶典儀,只看重男方孩子的學識修養,所求不奢,夠誠心實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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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霄雖然害羞,但顧教諭的一頓「愛之深責之切」的手板,以及「中舉便嫁女」的許諾,讓他心裡陡然升起了希望,每每想著顧柔那雙又能靜、又很活的靈慧雙目,以及笑起來時嘴角甜甜的梨渦,少年的心思便如春草般勃發。為了這個信念,他讀書越發認真,很快下場參加鄉試,在他十五歲那年,一舉取得解元,成為杭州城裡少年兒郎艷羨的對象。家裡自然喜悅,為奕霄聘下顧教諭的女兒顧柔為妻。不過奕霄雖然喜歡顧柔,卻立志要讓顧柔一進門就做「進士夫人」,這份許諾說出口,顧教諭和顧柔自然是喜不自勝,也頗為感動,而英祥和冰兒卻嗒然失色,只是阻止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了!
知州邵則正親自來送賀儀,諄諄勸解道:「你們夫妻倆怎麼回事?人家巴不得孩子好學上進,金榜題名,成為天子門生,多麼的光宗耀祖!你們偏要學陶元亮——這世上有桃花源讓你們避麼?何況英祥你好讀史書,你是知道的,陶元亮後來不還是出仕劉宋?何苦為自己的想法,害了孩子呢?你可知道,杭州城裡風聞,當年奕霄出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不光是中個解元,將來還要中會元、狀元的!『連中三元』這樣的千古佳話,本朝才不過出了一個!若是奕霄當了第二個,你們將來想起來,羞不羞愧自己當年擋他的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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