鬻棠出身北趙貴胄,只不過他在家中並不受寵罷了,鬻氏龐雜,門第很高,北趙的朝廷將近三分之一都是鬻氏的族人。
趙悲雪突然登基為皇,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朝廷上下一時不敢有違。但鬻氏並不擁護趙悲雪,明里暗裡的使絆子。
趙悲雪因為聽說梁苒的死訊,不顧剛剛即位,從邙山趕往大梁的上京,這正好給鬻氏一個絕佳的機會。
崔影承說:「鬻氏早有自立之心,北趙大皇子趙煬即位之後,鬻氏便知他不能人道之事,心有不服,與邱山國暗中勾連,打算推翻趙氏,自立為皇,只可惜……」
崔影承看了一眼趙悲雪,便算是趙煬變成了太監,鬻氏也沒有機會登上皇位,因為趙悲雪突然殺了出來,迅雷不及掩耳的以鐵血手腕即位,加之趙悲雪乃是趙氏得名正言順,鬻氏一門根本不敢囂張。
但他們不甘心,一直都在尋找機會……
崔影承說:「邱山王一直對學宮的事情並不留意,這次突然如此上心,還助我金銀,讓我報仇,我本便猜測這其中必然有詐,只可惜……我顧不得那麼多,只要讓我報仇,只要讓我推翻這腐朽的江山,讓我做什麼都以!甚至……成為劊子手。」
「果然……」崔影承苦笑一聲:「現在看來,邱山王的心中根本沒有什麼學宮,沒有什麼百家爭鳴,他只是想用此時牽制大梁,牽制趙皇,好與北趙鬻氏裡應外合,謀取北趙江山。」
梁苒眯起眼睛,他嗓音清澈,卻帶著一絲絲的沙啞,說:「這腐朽的江山,這腐敗的朝廷,寡人……會親自推翻。」
*
崔影承下獄,邱山王將干係撇得一清二楚。
當天午夜,上京驛館傳來輕微的騷動之聲。
吱呀——
邱山王下榻的屋舍窗戶被輕輕推開,一條偏胖的人影從戶牖鑽出,略微有些笨手笨腳,但又極力輕手輕腳,生怕驚動任何一個人。
是邱山王!
邱山王只一個人,身邊什麼人也沒有帶,背著一個簡單的包袱,爬出戶牖之後,也不敢走正門,甚至捨棄了整個跟隨前來的使團,躡手躡腳來到院牆邊,踩踏著堆砌的雜物,艱難的爬上牆頭。
他面容猙獰而興奮,只要跳過院牆,城門和城郊早就打點過了,必然可以一路暢通無阻的回到邱山國……
邱山王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跳下院牆。
咕咚!
嘭——
他狠狠跌在地上,咬著牙關忍著疼痛,不發出一點痛呼聲,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衣衫上的塵土,打算立刻跑路,這一抬頭……
「嗬!!」
邱山王一個哆嗦,狠狠倒抽冷氣,險些一口氣沒有跟上來嗆死自己。
黑壓壓的院牆之外,那條逼仄不起眼的小街巷中,五六把長劍迎面相向,瞬間將邱山王包圍。
呼——
緊跟著火把亮起,將黑夜打得猶如白晝一般,火光甚至刺得邱山王睜不開眼睛。
「呵呵……」是溫和的笑聲,帶著一絲絲戲謔。
身披龍袍,頭戴十二流蘇冕旒之人,迎著光火朝他走來,是大梁的天子——梁苒!
梁苒笑盈盈的說:「邱山王,這麼晚了,去哪裡呢?莫不是起夜尿急?」
第85章
邱山王看到梁苒, 眼睛睜得渾圓,嚇得一時愣住了,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被發現的。
他後退了好幾步, 眼珠子亂轉, 似乎是在想辦法開溜, 唰一聲輕響, 有涼絲絲的東西搭在他的脖頸上, 邱山王定眼一看,是刀!
那是趙悲雪的刀。
邱山王裝傻充愣, 說:「天子, 這……這是怎麼回事?」
梁苒微笑:「寡人還想問問邱山王呢, 這是怎回事?是寡人招待不周麼?怎麼,讓邱山王如此著急, 連夜便要離開?」
「不不,不是……」邱山王心中還存著一絲絲僥倖, 想要辯解。
梁苒眯起眼睛, 收斂了溫柔的嗓音,說:「哦?不是……那麼便是邱山王心中有鬼!」
邱山王裝傻充楞, 說:「天子,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