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姑娘沒出聲,卻也沒反對,竟是默認了。
秋霖看向那位侯爺,又看向自家姑娘,來回看了好幾遍,只能下去。
她一走,房中的燈火便只照著桌案邊的兩個人,光線在兩人間半明半暗,穿梭來回。
他掌心的溫度和三郎完全是冰火兩重。
杜泠靜從前總會用湯婆子暖熱自己的手,去給三郎暖手。三郎不讓,說天冷了手涼是尋常,不許她暖,讓她自己給自己暖好便是。
而眼下,她的手指被他燙得發慌,卻也暖起她發涼的手。
她想到自己方才那句「家夫」。
三郎不是,他才是。
她抿了唇,又開口。
「是我失言了。」
火光照著她長眉蹙起,她眸中迷茫之色似濃霧湧起。
但不似先前說起「家夫」時那冷淡的神色,她眸色疲憊中透著幾分歉意。
陸慎如輕輕摩挲了她的手指。
「無妨。只是別讓人去取了,我們找人來修,好不好?」
他說過去,細細看著她的眉目,這一次,見她怔忪片刻後,緩緩點了頭。
「也好。」
陸慎如叫崇安取走了燈,她一路看著那燈被拿走,卻也沒再多言。
他深深吸了一氣,又緩緩嘆出來,只悄然看著她。
原來是吃軟不吃硬,她來不得半點強硬。
相反,她若是不小心傷了他,卻會愧疚。
也好。
……
晚間杜泠靜只能暫用侯府的燈,修補了半個時辰的古書。
那位侯爺沒走,崇安給他搬來一沓冊子,他在另一邊的桌邊陪著她看了半個時辰。
只是半個時辰一到,杜泠靜眼睛稍稍有些發熱,他就起身走過來,幫她吹了燈。
時間確實不早了,小丫鬟端了水給二人洗漱。
今晚並沒有嬤嬤來點香,可坐到床邊,杜泠靜不由地就想起了昨晚。
彼時他說,「等你準備好不遲。」
這個準備,該是多久?
正想著,他坐了過來,替她解了衣帶。
丫鬟立時全退了下去,杜泠靜脊背微繃。
他低聲,「只是休歇。」
她下意識想要推拒,可一想到自己方才言語不當,這位侯爺反而耐著性子跟她道歉,想要推拒的手便伸不出。
她半閉了眼睛,由著他幫她輕輕解了外面層層衣裳,到最後胸前的肚兜,他停了下來。
床邊剩下的一盞小燈,光線柔和地照著她半邊側臉。
她羽睫拉出長而翹的陰影細線,映在秀挺的鼻樑上,此時此刻是難得一見的「乖巧」。
陸慎如掠過小衣邊緣,緊貼著握著她的腰,將她抱到了床榻裡面,然後徑直攏進了懷裡。
赤著的後背貼到了他滾燙的前胸,肌膚相貼的瞬間,她不禁輕顫。
他也忍不住頓了頓。
他想讓她慢慢適應他。但又想她會否推拒這樣緊密的距離。
卻沒有。
倒是男人自己啞了聲,也只好道。
「睡吧,明日還要進宮。」
……
杜泠靜醒來的時候,天還沒大亮,旁邊的淨房裡有淅淅瀝瀝清洗的水聲。
不時男人走了出來,換了一身乾淨新褲,額前落下兩縷滴著水的碎發,赤著上半身走過來。
他見她醒了拿來衣裳,他似要幫她穿衣,這次杜泠靜提前拿在手裡自己穿了。
兩人不便耽擱,吃過飯就進了宮裡。
皇上在御書房見了他們,只不過他們到的時候,皇上另有事在身,只有陸懷如在。
一母同胞的姐姐,年長陸慎如也五歲,今歲正值而立,杜泠靜卻見貴妃面容雖年輕,但坐在金絲楠木打造的桌椅上首,絲毫不覺違和。
杜泠靜不甚清楚她的性子,同那位侯爺又有幾分相像。
但她隱約記得從前在京城時,聽過她的傳聞。
傳聞永定侯府的嫡長女陸懷如,曾得不止一位僧道批命,道是她命格不同尋常,乃是母儀天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