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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泠靜看著他的身影發了呆。

某人突然問了一句。

「他就這麼好看?」

不會是因為他是行伍子弟中身形偏精瘦的那一類,而他性子溫和,今又病著,像某個人?

陸慎如低頭去看自己的妻,他這話出口,她總算是不發呆了。

她皺眉瞪了他一眼。

「胡攪蠻纏!」

這四個字倒是把陸侯說笑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倒跟竇閣老有幾分像。

他剛回京入朝堂的那幾年,那糟老頭子在朝上辯不過他,便會在私下吹鬍子瞪眼地道他一句「胡攪蠻纏」。

陸侯將轉身要走的娘子拉回來,不等她拒絕,便低頭親在她鼻尖,然後闊步去上了朝。

杜泠靜無可奈何。

但陸侯上朝前,倒是沒忘了囑咐崇平一句,「仔細去查,看到底是何人給夫人下藥。」

崇平連忙應下。

陸慎如在大殿門前遇見竇閣老的時候,不禁想到「胡攪蠻纏」那四個字。那莫不是他們讀書的文人,拿武人無可奈何時,慣用的說辭?

但他眼角瞥見竇閣老那老糟老頭子臉上一顆碩大的酒糟鼻,登時收回了目光。

那可同他家中娘子嬌俏的小鼻完全不一樣。

沒等竇閣老回頭瞧他,他已轉回頭揚了下巴,闊步進到了大殿中。

竇閣老莫名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自己發紅的鼻頭。

今日朝會有件事要提。

先前魏琮在寧夏,被突襲的韃子軍隊所傷,去也將他們盡數打了回去,打得韃子殘部在山中亂竄,料想他們一時不會回來。

誰料今晨寧夏又來報,說這群韃靼人又捲土重來了,雖不似上次那般猛,但寧夏城中也缺了魏琮這樣的大將坐鎮。

魏琮一時是回不去,竇閣老趁機便斥責陸侯在軍中排兵布陣不利。

皇上倒是沒說什麼,不過看似今日身子不大爽利,病懨懨的,無暇仔細過問此事,只讓陸慎如儘快安排妥當。

陸慎如領命。

不時下朝,卻在宮門前遇到了一人。

來人玉冠錦袍,身後墜著侍從幕僚親信七八個人。他立在這群成人男子之間,略顯出幾分少年人的青澀。

陸侯腳步微頓。

「哦,雍王殿下。」

雍王逢祺。

陸侯照著禮數當正經同他行禮,但陸慎如只止步點頭,草草行了一禮,再無話與他言說,大步流星的轉身離去。

他擁立的是外甥慧王,他欲立幼不立長,同雍王與竇閣老等文臣一派,無話可說。

他就這麼走了,雍王殿下身側的人不由「討伐」起他來。

尤其雍王近邊的一個青年人,不由地冷哼出聲。

「分曉未見,陸慎如便囂張跋扈至此,對殿下不敬,亂臣賊子無疑!」

他說著便同身側的少年皇子道。

「殿下日後入主東宮,此人必是朝堂大患,屆時殿下對他,乃至整個永定侯府陸氏,千萬不要心慈手軟。」

他沉了聲,「連根拔起才安。」

雍王逢祺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

這人是他母族邵氏近來剛推到他身邊,代替邵伯舉的邵家人。

但此人話很多,多到聒噪。

逢祺微微抿唇。

這人全然不及他那自盡的探花表兄邵伯舉的文才,更是不及陸侯爺半分龍章鳳姿。

只一味地聒噪。

但他並未開口訓斥,只是低頭轉身離去。

*

陸慎如下朝便回了府邸,聽聞他的侯夫人,今日在正院後面的小花園裡煮茶。

天越發和暖起來,她也漸漸愛往侯府偌大的園子裡走動。

這會他抬腳過去,隔著一道開了花格窗的院牆,便瞧見她背身立在池塘旁的垂柳下,同秋霖說事。

柳葉打旋落在她黑亮的髮髻上,秋霖在跟她說澄清坊里的事。

「……二姑娘這兩日難得的沒有鬧騰,但也一直抹淚,飯不怎麼吃,就問什麼時候能讓她回去照看母親,說二夫人病情不穩,離不開她。」

池邊垂柳下,杜泠靜微嘆一氣。

她那嬸娘莫名摔了頭,得了個癔症,回到娘家休養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病情。

二妹杜潤青也算是孝順了。

她那不著調的叔叔完全是個甩手掌柜,錢每年寄不回家幾兩,人也回不到家中來,而他上任的地方偏遠,家中人不便去,他也懶得接,就這麼把臥病的妻子丟給未及笄的女兒。

眼下二妹倒是及笄了,卻也才十五,至於小弟湛明,還要在保定書院的讀書,也幫襯不上。

一個十五歲的姑娘,既要打點家中庶務,還要照顧臥病的母親,偏生她外家並不真的為她們母女著想,只一味給她灌些迷魂藥。

杜泠靜還是吩咐不讓她走,「且讓她先冷靜冷靜,想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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