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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還沒回來,而他的遠岫閣,他也不讓她進,她只能就坐在附近路邊的小涼亭中。

杜泠靜託了腮,驀然想起了她剛回京,卻還沒入京門的時候。

那幾日下了雨,她擔心自己落腳的京外田莊會被決堤的洪水吞沒,去聽聞附近調了兵前來支援加固河堤。

她甚是意外又欣喜,親自去了一趟河邊,想著聊表謝意,卻聽聞,原來前來加固河堤的兵丁,是永定侯陸侯爺調來的,是為了出去上香的貴妃和慧王回宮。

說是怕河水暴漲決堤,娘娘和殿下不便回來。

杜泠靜彼時再沒多想,如今想來,貴妃和慧王回宮,就算河水決堤也無大礙,那暴雨還不至於禍害了京畿的大片糧田,只有可能是她落腳的那片地帶遭殃而已。

而他調兵過去,又頗費周章地打了娘娘的藉口,其實是怕,洪水一不留神被她的莊子沖了。

杜泠靜坐在他院外的涼亭下輕輕咬了唇,彼時她再也想不到這等可能,而那天,他隔著厚厚的雨幕,目光遠遠跨過奔涌的河水,一直落在她身上。

可他揭過舊事不肯說,她怎麼知道他是誰,又為何而來。

就如他所謂的「初見」,在枕月樓上。

她在樓梯間險些摔倒,這事與他何干,可他一步上前就扶在了她腰間。

她根本不知這事何人,反而不快問他,「抱歉,我認識閣下嗎?」

彼時她把他問得頓了一頓,她只覺他沉落地看著她的眼神很是奇怪,他實在無話可說,再也不能跟她解釋他是誰人,只能抿唇悶聲說他認錯了人。

他勸她不要上樓去見邵伯舉,她卻覺此人真是奇怪,管這麼多閒事。

冷言冷語地不欲與他多言,「多謝告知。」

說完就走了,再沒給他好臉。

此時此刻,杜泠靜回想起來,紅了眼角,又忍不住擦拭著眼角的淚,苦笑了一聲。

「真呆……」

那她怎麼知道他是誰?又怎麼可能給他好臉色看?

可就算是沒有一點好臉色,他也不怕上前,把她給他吃的排頭都笑著咽了,還最愛抱著她柔聲叫她的小字,叫她「泉泉」……

不知是不是腹中或有了孩兒的原因,杜泠靜心緒不禁地起起伏伏。

……

陸慎如卻在回府的路上,又看見了蔣楓川,這次沒等這令人討厭的蔣六再陰陽怪氣,就打馬離了去。

但「蔣」這個字,卻似幽魂一樣纏著人。

殷佑六年初冬,她父孝已過,剛剛除服。

他趕在年前去看了她一回,不想剛到濟南城,就聽到人回,說她不在青州,就在濟南。

他甚是意外,聽說大明湖結了冰,她並不會滑冰,卻定了湖邊酒樓望湖雅座,在那處賞景,看人溜冰。

那日熱鬧極了,她不是個愛看熱鬧的人,不知怎麼到了那酒樓上。

他讓人打聽了一下,說只有她一個人在樓上,蔣竹修不在。

可巧,他剛聽聞就在路邊茶攤遇到了蔣竹修。

蔣謙筠在同他的同年舊友說話,人家熱情地請他吃過茶,一起去吃酒。

蔣竹修一時還沒應,卻發現了他,接著他應了友人的邀,友人開懷。

他則去了她看吃茶的大明湖畔。

但等他也上了樓,卻發現四下坐滿了。崇平要去幫他重金買下雅間,可他止了崇平,反而讓人去詢問了她,可否方便與她同坐片刻。

她認不出來他的模樣,但頗為猶豫了幾分,見樓上真是坐滿了,才點了頭,卻讓人搬了個小屏風來,與他隔開。

如此也好,他與她隔著薄薄的小屏風,分坐在雅座兩側。

湖上溜冰的人絡繹不絕,遠處有殘雪,而近處擺攤的商販,熱熱鬧鬧地招呼著路過的客人。

他分明與她什麼也沒說,但煙火喧鬧的聲音傳到樓上,雅座間有種特殊地令人心緒舒展的氣氛。

就在這時,冰面裂開了,有人差點掉了下去,就在她身前不遠處。

她不住「呀」了一聲,側身去看,他順勢開了口,「眼下才初冬,濟南的冰看來沒凍實。」

他開口,沒有旁人搭話,她這才意識到他在跟她說話。

她道是,但敏銳地問了他,「閣下是從外地過來的?」

他點頭,只是沒說從何處來,反而問她,「聽姑娘口音也不似濟南人。」

她微頓,「閣下好耳力,連這差別都能聽出來。」

陸慎如不是山東人,他還真就聽不出明顯的區別,只是他知道她是青州人而已。

他笑起來,也就此與她攀談了幾句。

他只覺自己還沒說什麼,天色就有些暗了,又有了冰面破裂的事,滑冰的人逐漸散了去,此間也安靜了幾分。

她往外看了一眼,突然問,「閣下吃好茶了嗎?」

「怎麼?」

她稍有些不好意思,卻也說來,「我等的人,應該要來了。」

是蔣竹修。

她在等她的未婚夫,難怪不喜熱鬧,還定到了這湖邊的酒樓來。

他微微抿唇,「姑娘等的人,這麼久都不來,未必還會來吧?」

她愣了一下。

「不會,我與他說好了,他必然會來的。」

但蔣竹修已應了友人的約,同人吃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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