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沒說話。
謝無熾,傲慢,傲慢者最了解同類。
「但是不動他,便追不回軍餉,我在思考應該怎麼辦。」
時書眨了下眼,趴在涼爽的枕頭裡。
賈烏,明面上是中央過來的官員,謝無熾直接動他是謀逆。但走程序,又不一定能動得了他,參與的人越多變數越多。
在常人聽來,倒賣軍資,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但越到危難時刻,趁機發財的人越多。比如遇到桃花汛便囤糧食高價售出的商人,遇到旱災則高價囤種糧讓民借貸的官府,大量生產軍用物資時,率先得知風聲建造生產線承接、壟斷得利的人……還有囤著大量物資,專門等人要餓死、病死時,高價出售的人。
嘴上滿是主義,心裡全是生意。
他們賺的是別人的活命錢,人都想活,只要有活命的執念,付出什麼都可以。這些修羅,便抓住對方的命門,光明正大勒索價值。
賈烏,正是來這場戰爭中發財來了。
他們只管享受,哪管他人死活,國破家亡。
時書一想到這裡,胸腔中一陣憤怒,想爬起來到賈烏府中,往他身上揍兩拳。
「啊!」身上疼。時書趴回去。
謝無熾摸他的頭髮:「別著急,我想辦法。」
謝無熾在時書跟前十分平靜,不過他的眼睛本就是看慣了殺戮的眼睛,稍微沉下來,片刻後拂去陰影,順著時書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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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別館內都比往常忙碌,夏日昏昏,時書躺著躺著終於有些累了,困意襲來。
趴著睡太壓迫胸膛,時書好像做了個噩夢,夢裡什麼都沒有,他只是非常的驚慌失措。
等他猝然睜開眼,眼下暮色四合,窗外一片暗淡的黑色,時書心裡陌生的不安感在擴大,四下張望:「謝無熾……」
不遠處的床榻上,一襲身影正在紙筆上塗畫,謝無熾換上了休息時的衣袍,在寫日記。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時書心裡的恐懼消失了。
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後,時書只要睡到黃昏起床,便會升起孤獨和不安感,所以他一般都不再午睡,下午實在太無聊才睡著。
「謝無熾。」
謝無熾放下筆,走到身旁來:「睡醒了?」
時書:「睡久了,頭好痛。」
謝無熾手放到時書的臉上,從耳廓撫摸到太陽穴,長指輕揉著頭皮中的穴位。時書抬頭看他,心裡莫名其妙有個問題,你是作為好朋友幫我揉的,還是男朋友幫我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