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酒鋪老闆猶豫了一瞬,隨後斬釘截鐵道,「說完了,一點沒漏下。」
昨日去了喜宴,這會兒生死未卜的,就包括了他妹妹一家人,先前叫門的聲音就有幾分像他的小外甥,他也盼著有人能解決此事,自然不會隱瞞。
他聽話的給這位天師送來好酒好菜,還搜腸刮肚的把他知道的小道消息都說了。
蘇商皺了皺眉:「那位白姑娘怎麼說?」
老闆一愣,顯然沒懂蘇商的意思。
蘇商抿了下唇,不太耐煩:「就是說,你們鎮上都能亂成一鍋粥喝了,那位新娘子,白小姐她什麼狀況?」
酒鋪老闆下意識道:「還能什麼狀況,閉門不出,準備出嫁……她能有什麼……」
但眼見著蘇商的目光好像在看傻子,他就莫名的沒底氣,最後幾個字跟蚊子哼哼似的。
旁邊程乾之已經反應過來了。
是啊,金家人,白家人,甚至那個都沒幾人認識的新郎官,他們的意思都明明白白。
可白小姐呢?
分明她是這齣大戲的主角,卻沒人知道,她對於悔婚另嫁他人是否甘願,這些天經歷了什麼,可否遇見了旁人不知道的詭異情形。
棺材裡躺著的金三郎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可那頂靜默無聲的喜轎里,白小姐,還活著嗎?
酒鋪老闆不似程乾之多敏多思,他只覺著,人家小姐金尊玉貴,被保護著從不見外人,白家人不往外嚷嚷,誰能曉得她的情況嘛!
蘇商倒也沒有沒有特意為難酒鋪老闆的意思。
只是這樣一來,最重要的事兒就不好判斷了。
她起身,悄無聲息的將窗子推開一條小縫,看向外頭兩隊不知疲憊的紙人。
紅白撞煞,還僵持了一整夜,那可不光是一邊兇殘,而是不分伯仲。
酒鋪老闆被蘇商突然開窗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不敢,直等到蘇商將窗子再度關上,才意識到,天邊已經蒙蒙亮了,那兩隊紙人還站在原處。
所以,天亮了還沒結束?
酒鋪老闆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兒暈倒,他看向蘇商:「這件事,您看……您能救嗎?我們鎮上這麼多人,這定是一樁大功德……」
蘇商擺了擺手:「別跟我說功德不功德的,收錢驅鬼,概不賒帳。」
酒鋪老闆沒想到她這麼直接,愣了一下才問:「多少?」
蘇商:「三千。」
「三千?銀元?」老闆沒忍住提高了聲調,隨後急忙忙捂住嘴,驚魂未定的往窗戶方向瞥了一眼,之後才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你這是瘋了!」
他從沒聽說過哪個看事兒的先生敢要這麼多。
三千銀元,哪怕是到了南安市那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都足夠買下三進的大宅院,若是願意去近郊,都能買小洋樓!尋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旁邊的程乾之也大為震驚。
平息他廠子的事,蘇商原本開價一千多銀元。是他想跟這位高人打好關係,以便將來別管是他自己,還是親朋好友,萬一遭了事,也好請人家優先幫忙,這才咬牙湊了個整,給了蘇商共計兩千元的紅封。
而蘇商也沒讓他吃虧,還保他後續不被那個蠱師找麻煩。
酒鋪老闆口不擇言,等冷靜下來,又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猛打了自己嘴巴兩下,訕訕道:「這個,我拿不出這麼多,也做不了主,我得等能出去門了去找鎮長,還有商會的會長他們,他們肯定湊得出!所以您看……」
該怎麼讓他能出得去這個門呢?
蘇商一挑眉:「這好辦。」
想結束外頭的僵持很容易,打破平衡,讓其中一方傾軋吃掉另一方,就可以了。
她的手伸進口袋,鼓搗了一會兒。掏出一個滿頭長髮的的小紙人,推開窗,送了出去。
紙人的肚子圓鼓鼓,跑幾步就要摔,看起來有些滑稽。
小紙人放出去之後,蘇商就將窗子關閉,一個縫都不留,回過頭來道:「老闆,問你個事?」
酒鋪老闆看到那紙人在她手裡長出頭髮的時候都看傻了,這次態度已經從恭敬變成了畏懼:「您說!」
蘇商:「如果天亮前外頭那幾位撤了,早餐鋪子開門嗎?」
老闆:……
程乾之:……
少吃一頓您完全接受不了是嗎?
第14章 「我來喝喜酒了。」
提心弔膽的過了一夜,除了蘇商,沒人有心思吃早餐。
早點鋪子自然是不會開的。
酒鋪老闆認命的去點起小爐子,蒸了糕餅煮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