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應道,「路途勞頓,約莫明晚能宿在青州,到了青州你……」
宋婉眼眸一亮,還未開口,馬車卻急停了一下,那力道之大,將她整個人都拋到後壁上。
沈湛出行時自然要帶很多東西,車裡的小几、茶具、香爐、藥箱、引枕一應俱全,甚至還有掛衣裳的衣架,這麼一動盪,這些東西七零八落地散落四處。
她來不及驚呼,便被沈湛高大的肩背投下陰影籠罩。
沈湛的眉頭微攏,神色卻平靜。他用手臂撐著車窗沿,背過身來為她擋住了一些本應砸在她身上的雜物。
「世子,你……」她剛想說什麼,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外邊傳來打鬥聲和車夫護衛的喊聲,「有刺客!世子小心!」
話音未落,那群黑衣殺手就衝著馬車而來。
宋婉心中暗叫不好,下一刻便傾身上前護住沈湛,推著他從另一側車窗跳了出去。
……
他們隨著山石滑落在下面的山林中,上面金石交擊之聲愈發密集,想來是王府的護衛們拖住了殺手。
料想是方才下了雨,此刻泥水橫陳,沈湛蹙眉看著身上的髒污,宋婉卻一把拉住他已經被泥水弄髒的袖子,爬起來邊走邊說:「快跑,藏起來。」
殺手的目標肯定是沈湛,上面的護衛武功高強的話能把殺手解決了最好,若是技不如人,只怕只能拖上片刻。
宋婉不想等到沒退路了再跑。
沈湛撐著膝蓋,費勁兒地起身,很是難受地閉了閉眼。
宋婉停住,湊過來打量他,「受傷了嗎?」
他搖搖頭,沉默地咬咬牙,待宋婉回身看路時,沈湛看向夜色中山崖上交錯的身影,眸色閃過奇怪的光芒。
宋婉拽了他一下,他卻沒動,宋婉回頭看去,只見沈湛雲錦所制的雪色衣袂布滿髒污,此刻濕了泥水貼在腿上,估計很難受。
宋婉這才想起他還有潔癖,心裡暗罵一聲,拽緊他的衣袖就走,「世子在這個時候還在意這些呀,等安全了我們再換衣服,跟著我走啊。」
若不是想到他方才好像有點讓她回青州的意思……若不是想著王爺說世子活她就活,她才不會那樣豁出命去救他。
「上面有殺手,在追殺我們呢!你還這麼閒庭信步的作甚……」
沈湛不說話,面無表情地任她拉著。
山裡的天極黑,星星卻很亮,二人在泥土裡踉踉蹌蹌走著,王府里養尊處優的閒情消散不見,恍惚與這山間荒野作明顯對比。
那些樹枝子刮破了衣衫,沈湛身上已癢得難耐,腳下的皂靴早已被泥水浸透。
「世子,前面有人家,你再堅持堅持。」宋婉邊走邊道。
沈湛的目光艱難的從她與他十指相扣的手上移開,淡淡道:「何談堅持?我好歹也是個八尺男兒,怎會不及你,你能走得,我就能走。」
宋婉含笑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
一路上,她都有種心虛的感覺。其實她並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之前那次,是和珩舟。
所以她知道,若是被人追殺,要先逃離現場,而後找個地方躲起來。
躲在何處呢?宋婉抬頭掃視著漆黑的山間。
連綿起伏的黑色輪廓,在高懸的星空下猶如伏地巨獸,夜風吹動間,那巨獸像是不知何時就會忽然覺醒。
她在遇見珩舟之前,並未看過這樣的景象,漆黑與靜謐相應,偶爾有幾聲犬吠聲。
那時她的心裡並不害怕,因為有珩舟這樣的人在身邊,她的害怕是多餘的。
而現在,宋婉回首看了眼沈湛,蒼白贏弱……哎。
走了半晌,前面燈如點豆的草屋愈發清晰,宋婉將自己頭上的釵環、耳鐺都收起來,挑了不那麼寒酸的一個,叩響了門。
她牽著他,大方的承認他是她的夫君,迷路了路過此地,希望能借宿一宿。
開門的是一對老夫妻,推諉一番,還是接過了宋婉手中的珠釵。
草屋裡,宋婉環顧一周,看著站在屋中的不知所措的沈湛道:「我們安全啦,今晚就在這歇息,明日去驛館找他們,他們必定會在那等我們的。」
沈湛垂著眼眸不說話。
「可是覺得這太髒了?」她問,又勸解道,「山裡的農戶就是這樣的,看著髒,其實幹淨。」
他垂眸看向她冷冷道:「你怎麼知道?你在這樣的地方住過麼?」
說著,那森寒的冷意似乎要望進她心裡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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