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讀書讀得太入迷,直到天都黑了,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少年,義憤填膺道:「各位同窗!真是氣煞我也!我有個鄰居家的小子就讀辟雍書院,方才他與些辟雍書院的學子竟譏諷我們是靠恩蔭進來的膏腴子弟,若不是投得好胎,哪有讀書的份!還說他們辟雍書院又出了幾個寒門貴子,下月春闈,定能再次力壓國子監,包攬三甲!」
茶室里,幾個學子騰地便站了起來,大罵:「哪個混帳東西放的屁,去年前年,三甲都在我們國子監,他們怎麼不說了?如今倒來囂張!」
有人思索道:「這事兒我好似也有所耳聞,聽聞辟雍書院確有個厲害人物,去年旬考考了甲榜頭名,我們學齋的博士與辟雍書院的馮博士沾親,尋了他的卷子回來看,的確寫得好,恐怕正是因此他們才有如此說法。」
「也太目中無人了!」
「就是,咱們還沒笑話他們都是一群前朝遺老、窮酸泥腿子呢!他們倒先罵起我們了!我們爹娘掙下的恩蔭怎就見不得人了!我每日挑燈讀書也到三更天呢!不行,氣死我了,我今晚便要將這三五啃透,屆時春闈下場,必要狠狠挫挫他們的銳氣!什麼東西!」
「帶我一個!」「今兒便在知行齋不回去了!」
「對了……」另一人眼珠子一轉,「你們也把著點嘴門,可別把這書露出去,休叫辟雍書院的人也知道了!」
大伙兒又開始籌謀起如何能保密,程書鈞沒有摻合這,只是後知後覺:他懷裡這本書,才不過一日功夫,竟已幾乎人手一冊了。也多虧了姚小娘子送了書給他,否則他如今想買只怕也買不到了。
正此時,窗外嘩啦啦落起大雨來。
程書鈞又被這雨聲打攪,匆忙轉頭去關旁邊的窗子,便見姚小娘子收了傘,急匆匆進來。他動作一頓,目光便下意識隨著她轉向了櫃檯處,聽見她急切與茶室里正擦拭杯盞的叢伯說道:
「叢伯,二叔今兒出門可是沒帶蓑衣和傘呢?」
叢伯怔了怔,點頭:「是沒帶。」扭頭又看了看雨勢,「怎的突然下了這麼大的雨?」
程書鈞便見姚小娘子少見地蹙起眉頭,眉目里很快籠上一層愁緒和擔憂,輕聲道:「二叔近來不論忙得多晚都會歸家,如今這般大的雨,可如何是好?」
叢伯想了想,寬慰道:「不妨事,宮裡有內侍照應,斷不會叫二郎淋雨的。小娘子安心吧。」
姚如意卻沒作聲,立在那兒想了想,下定決心道:「如今家裡這麼些人,數我最閒了,我帶大黃去給二叔送蓑衣和傘吧。叢伯,這裡便勞你多多照看了!我去去就來!」
話音未落,也不等叢伯伸手阻攔,她撐開傘,又轉身跑進了已連成一片的雨幕里。
程書鈞目光便又隨著她的身影出去,只覺著自己的心也隨她落入大雨中,濕漉漉、沉甸甸的。
宮裡怎會缺傘呢,不說每道宮門都有人值守,便是到了宮門口,守門的禁軍難道會坐視不管嗎?程書鈞低頭苦澀地曬笑了一聲。
不過是想見他,才會關心則亂、當局者迷。
姚如意的確沒有多想,她回了自家,手腳麻利地將蓑衣和大傘都各自裹進油紙里,她也給大黃戴了小斗笠和狗狗穿的小蓑衣,之前俞叔去馬行街給鳥兒買鳥帽子衣裳,順帶買了幾副狗蓑衣回來送她。
她收到忍俊不禁,心裡還想貓狗鋪子裡竟然還有賣這東西?而且這東西還有人買!
如今打臉了,她也用上了。
她牽起狗,撐起大傘匆匆出門去了。
叢伯雖說不用擔心,會有內侍會照應,但她還是不放心——她知道這個時辰了,林聞安一定不會為了這些事去麻煩內侍的。上回他回來也下雨,只不過那天是綿綿細雨,不打傘也無妨。
他沒有親隨,自個慢慢地淋雨回來了。
姚如意見他渾身都沾了雨水,還埋怨宮裡怎麼回事,連傘都不給一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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